真实记录与抑郁症同行的日子 在另一个宇宙的1003天(26)

大众日报 2018-03-16 06:37 大字

□张春

也有一回,我们一起看了部电影。通常是我们全都看过的片,比如《天下无双》《布莱克书店》,把所有笑点一个不落地重新笑一遍,有的甚至提前先笑,到了的时候再笑一遍。那一次选了部很丧的《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看完三个人号啕大哭,我说“我觉得我会这么死”,乐乐说“我可能活不到那么老”,阿紫说“她好歹还有个好侄子”。丧到家了,我们再也不看这么丧的片。

丧真是板上钉钉的东西。当时我得了抑郁症,阿紫在办离婚,乐乐得了癌。那段时间我们发明了一个笑话经常讲——

爹,吃药了吗?

吃了,爹。

我不是你爹,我是你爷爷。

我也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笑的,有什么必要每次都笑。也不是没有幻想过一起去酒吧浪,都因为要起身打扮而作罢。万一出去了,我们还是这样发癫可怎么办。我们的聚会也叫老汉趴体,顾名思义就是穿最旧最软的大T恤,躺着哼哼。

就算收盆子的小刘来了,也不碍事,反正只要一两句话,不用多社交。

但是小刘说:“我不姓刘,我姓王。”

“那你叫小刘烤鱼?”我懒得说话,用眼睛示意道。

“对啊,怎么回事?”乐乐说。

阿紫上完厕所回来了:“什么对?”

“小刘姓王。”

“姓王,不错。”

我们仨,就这种不怎么好吃的烤鱼顶合适。阿紫的狗可能还要活50年可以舔盆子,泰国始终没有一起去过,我们也没有说过什么动情的话。没有那种这次不说,怕来不及说了的话。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会很长,没有什么事情能把我们分开了。我就不信,人生能有那么难。

回去的路

2013年8月20日,抑郁症犯得很厉害。我出去了一趟,去黄山和黄山边上的皖南古村走走。那是个难以形容的旅程。

首先从家里直达黄山,我一头住进山脚附近的酒店,再也没出来。酒店一楼是餐厅和超市,我每天就在楼下买点啤酒,饿了就吃点饭,然后回房间躺着,抽烟喝酒。我离开那里时,烟灰缸插满烟头,垃圾桶堆满啤酒瓶。窗帘每天都会在傍晚打开一次,我拉开看看外面的黄山,心里想:我要不要上山去呢?还是明天再说吧。然后又把窗帘拉上。后来,我感到很无聊又很狂躁,就走了。

就这样在咫尺之遥的酒店里住了三天,没有去黄山。但我每顿饭都点了一条鱼。我根本就不喜欢吃鱼,但是在那里,周围都是戴着小帽子、穿着登山鞋的热闹人群,一个人,点条鱼渐渐吃成一副鱼骨,有奇特的落地之感。

接下来,按计划是去古村走一走。我在地图上找到几个看着名字顺眼的村子,去了。一个村子接一个村子,每个地方我都不想待,有的甚至没有找个地方坐下来抽根烟,连名字都没有看,就走了。我面无表情地路过一处处逼仄的古墙,在墙与墙之间的间隙里快速通过,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想说,我只想躺在地上喘息。

到处都有长满了草的古塔,总有黑色的鸟停在上面,也没人看它们。唐模村冷清得惊人,几个村民见到我围上来,向我推销他们的旅馆和纪念品。我呼吸困难,像逃命一样搭上车,去县城。买了一个十斤的西瓜,用一晚上的时间把它痛苦地吃光。我路过一个水库,四顾只有山风,远处的公路上有人在说着话,我在那水边脱光了衣服,汗毛对着风依次起立。我久久坐在那儿,感到自己是碎的,我裂开了。感到自己是一团灰,伸手握不住一把。

唐模,呈坎,黄庄,泾县,屯溪市,我跑啊跑啊,仿佛在走向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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