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蓼入诗亦入画
□祁云枝
春夏时节，渭河北岸水滨野生一片片浓密的野草，一人多高，我家乡人叫它野荞麦。野荞麦开粉红的穗装花，我们叫它“狗尾巴花”。后来，我偶然看到一幅《红蓼水禽图》，才知道我们的野荞麦原来芳名红蓼。
红蓼多生在田埂水畔，枝茎细长错落，蓼叶扶疏，枝节处泛出淡红。花期，玫红、粉红低垂的穗花，在秋风中摇曳时，犹如小姑娘抿嘴巧笑。宋徽宗赵佶有《红蓼白鹅图》，清代马荃作《红蓼野菊图》。齐白石对红蓼情有独钟，留下了《红蓼双鸟》《红蓼群虾》《红蓼珍禽》《红蓼青蛙图》《墨叶红蓼》。“秋波红蓼水，夕照青芜岸”。在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眼里，水塘边若没有红蓼，秋天的水面便没了神采。“老作渔翁犹喜事，数枝红蓼醉清秋。”遍赏名花的陆游，老来，觉得几枝普普通通的红蓼，也能令他陶醉。
红蓼气味辛辣。在我的故乡永寿，人们把河滩上的红蓼收割回家，夏夜，一家人坐院子里乘凉时，点燃晒干的红蓼驱蚊。多少年后，每当我点燃蚊香或是插上驱蚊灯时，耳边总响起当年在院子里点燃红蓼驱蚊，红蓼秆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
红蓼所含的化学物质，不仅能驱蚊，还是烹饪美味的佐料。古人把红蓼、葱、蒜、韭和芥并称“五辛”。煮鱼时就把红蓼叶子塞进鱼腹里，可以去腥。红蓼还能祛风除湿、清热解毒，治疗痢疾腹泻、水肿痈疮等。《本草纲目》说：“常食，温中去恶气，消食下气”。
据说，春秋时期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典故中，“薪”，不是柴草，而是红蓼。“卧薪”是“目卧则攻之以蓼薪”，红蓼花积聚多了就称蓼薪。也就是在疲倦困乏的时候，用红蓼花的辣来刺激一下眼睛，眼泪流下来了后人也就清醒了。他用这种方式，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懈怠，不要忘记家国仇恨。（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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