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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眼神崔文静

咸阳日报 2013-09-25 02:26 大字

外婆走了,她走得那样匆忙,那样的坦然,从此一去不返。她的离去,让我们这些饱遇恩情的儿孙,禁不住泣涕涟涟。

上初中时,父母由于生意失败,很仓促地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谋生。家中留下了我和年幼的妹妹、弟弟相依为命,成了“留守儿童”。那时的我们,因为再没有父母严格的管束而兴奋不已,但短暂的快乐很快被柴米油盐所代替。这个时候,外婆的到来无疑给我们带来了希望。

外婆个头不高,穿衣打扮干净利索,头顶一片小方帕,右手挎一个大竹篮,方帕永远都那么一丝不苟,而竹篮永远都超出负荷。我从没见过外婆睡懒觉,无论春夏秋冬她都会在五点一刻起床;我也从没见过她安静的闲坐,总是在做完一切时仍要缝缝补补。只要我们脱下来的衣服,哪怕只穿了一天,当我满屋子找不到的时候,它肯定已经在晾衣架上了。这时我发现她干活时的热情在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中分外明显。

外婆识字不多,但每当我们贪玩过度时,她就会若有所思,并且熟稔地随口而出:“少儿读书不用功,不知书里有黄金。早知书里黄金贵,高照明灯下苦心。”听完外婆的“教诲”,我们睁大了眼神,个个惊叹不已。便会马上学着外婆的口吻,认认真真地背诵一遍。在我们刚学会说英语的时候,回到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冲着外婆大喊:“Grandma!Grandma!你在干吗?”外婆则会很配合地回答:“yes(orno)”此时的她眼睛已经眯成了一道月牙。

依稀记得那年初夏的午后,顷刻间骤雨急下。我心里埋怨肯定不会有人记得来给我送伞,走出校门口时蓦地发现一位老人穿着厚重的雨鞋,拿着两把长短不一的花伞四处张望,露出焦急的眼神。看着她满身泥泞的样子我很冷淡地回应了一句:“你怎么来了?”外婆忙答道:“刚给你弟送完伞,还怕时间来不及给你送,快回,家里的饭还在锅里呢!”此时天气转晴,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了回家的小路上,外婆走在离我一米远的前面,我看见她戴着蓝色小方帕子,穿着黑绒大马褂,深黑色裤子,左胳膊肘里夹着那两个长短不一的花伞,厚重的黑色雨鞋滴答滴答地发出无奈的声音,蹒跚地走在小路边。阳光照在她那瘦小的身躯上,整个画面似乎显得那么不和谐。这时,看着她的背影,我的眼泪很快地流了下来,赶紧拭干了眼泪,箭步跑上去夺过她手中的伞,搀扶着她一起走在小路上,看着她欣慰的眼神我满足地笑了。

当我们长大时,外婆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老去。我们却因为学业、恋爱、工作常常将她抛之脑后,每半年回来探望一次,留下点补品及钱,草草安慰几句便匆匆离开,偶尔坐下来听她讲话时,多半也是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即使是到了外婆病重的时候,她也只是说:“我只是不舒服而已,过几天就好了,不用操心。”所有的人都被外婆这“美丽的谎言”所蒙骗,突然间的离世就好像刮了一场龙卷风,它带走了所有的幻想,留下了无限的遗憾。她的一生默默无闻但又惊天动地,她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又是无可替代的外婆。从此,我们的眼前,再也没有了外婆的方帕竹篮,慈祥笑颜;再也没有了放学之后,外婆的倚门等待,殷殷期盼;再也没有了外婆那一声悠长的呼唤:“文静,回家吃饭!”(作者单位:武功县普集高中)(E)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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