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晶柿子红 李星涛

柿子种类繁多,约有300多种。从色泽上可分为红柿、黄柿、青柿、朱柿、白柿、乌柿等,从果形上可分为圆柿、长柿、方柿、葫芦柿、牛心柿等。柿子特别著名的有:华北的大盘柿；山东的莲花柿、镜面柿；陕西泾阳的鸡心黄柿；浙江杭州的方柿；山东青岛的金瓶柿等。而我独爱家乡安徽五河的火晶柿。

“七月枣,八月梨,九月柿子红了皮。”火晶柿子八月底就隐隐泛出霞红。此时,火晶柿子虽然生吃起来会涩得你龇牙咧嘴,但醂好了吃却甜脆可口,别具风味。醂柿子既是名词,醂读(lan)音,是一种浸渍储藏柿子,使之速熟的方法。由于“醂”字实在生僻少用,又和“懒”同音,故而多意会为“懒柿子”。

醂柿子异常简单。洗净一面盆,盛进45摄氏度左右的温水,加盐少许,火晶青柿“扑扑通通”往里一倒,柿子须被水全部淹没,搁置存放,待温水变凉,及时更替,长则八九天,短则五六天,青柿即可“嘎嘣”入口。醂好的柿子,涩味殆尽,咬开一看,内瓤淡黄润泽,嚼起来甘甜,有泉水一样的清爽。

到了九月,火晶柿树的叶子渐渐由绿变黄,斑斓如蝶,煞是美丽。这时候,柿子变红。其表蒙着一层细细的茸毛,仿佛一个个透亮的小火球,又像是一个个晶莹的小灯笼。远看,一树树黄澄澄、亮晶晶、鲜艳艳、红彤彤的,诱人极了。别看此时的柿子色彩红艳,但吃起来依然有涩味,需经过“烘”的过程,才会变得绵软鲜甜。

烘柿子常见的方法有两种。一是在庭院里寻个旮旯处,根据柿子的多少挖一瓮状地窖,将柿子沿窖边缘摆放完毕,中留空当。抓把麦秸点着了,往里面“轰轰”一丢,然后用瓦片把窖口一盖,并用土封实。如此过程,一天炮制一次。三天过后,柿子就烘软了。

另一种“烘柿子”的方法极为人性化。刚摘下来的柿子,置于一个干净的塑料袋里,袋的底部放进一两个苹果。苹果以黄颜色、光泽鲜亮、汁液丰盈的为佳。因为这种苹果熟透了,能挥发出大量的乙烯,两三天时间就能将柿子“烘”透了。

烘透了火晶柿子,果体红透,面扑白霜,摸起来软乎乎的。阳光里眯视,近乎透明,如一片片霞光包裹着的一兜兜半流动的果汁。火晶柿子的红,不像大红那样热烈奔放,也不像粉红那样俏丽轻佻。火晶柿子的红,红得内敛,红得纯厚,红得细致,红得艳丽,红得让人喜庆,红得让人凝重。

火晶柿子看起来透着古典的欢欣,吃起来更是包含有传统的韵味。用右手轻轻揭开柿盖,顺势撕掉一半的薄皮,灼灼放光的柿肉便露了出来。那柿肉颤动着晶莹的汁液,似滴又敛,似敛又漾。吃这样的柿子,只能吸吮。唇凑近柿盖处,嘬口,聚力而吸,果肉顺力“哗然”入口,满嘴冰甜。倘若用力过猛,柿肉便会不待吞咽,便带着一缕馥郁细腻的柔体顺喉而下。其质软溜光滑,其感温馨凛冽。

火晶柿子果肉里还藏有几瓣鲜艳的“舌头”,吃起来软软的,韧韧的,滑滑的,似乎一个柿子整个的甜味都浓缩在里面。那是怎样的一种甜呢?有蜂蜜的清香,有蔗糖的细腻,有山芋的绵软。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再甜的糖只在舌尖儿上和嘴里甜,只有纯正的甜蜜,才能够甜到喉咙的上半部。火晶柿子的甜就是那种甜,那甜不但质感丰富,还有着悠长的回味。它挑动着味觉的每一个细胞,透腑入肺,让人有说不出的满足和欣喜。

友人阿萨是吃柿子的高手,他每次吃完一个柿子都会将其恢复原状。阿萨取出一个烘透的柿子,小心取下柿蒂,倒放在一边。然后伸出舌尖,轻轻探入柿蒂深处,开始小口小口地啜吸。伴随着“刺溜刺溜”的声响,柿汁流进了阿萨的嘴里,柿子的“舌头”也像是溯流而上的鱼儿,“刺溜”一声,蹿进了阿萨的嘴里。吮吸完柿子肚子里的内容,阿萨随手捏起瘫软了的柿皮,自柿蒂处往里面徐徐吹气,柿子便像是气球一样,渐渐变得饱满起来。最后,阿萨将鼓胀的空柿子放置于柿蒂上,一个完整的柿子便又灿烂在眼前了。

火晶柿子味甘、性寒,可清热、润肺、生津、止渴、祛痰、镇咳。柿叶还可制茶,能软化血管、防动脉硬化、降血压、抗菌消炎。火晶柿子好吃,但不能空腹吃。如果空腹吃进大量柿子或与酸性食物同吃,柿胶酚、红辣质便与胃酸或酸性食物凝结成硬块,形成“柿石”。最后,让我借着这篇小文给喜爱饕餮火晶柿子的人提个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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