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记忆深刻的阅读
20世纪90年代初,一位好友送我一本《平凡的世界》上册,是她路过书摊买的。读完这第一本,是一个周日的傍晚,我急切地要去书店买后面的两本。我看到第一本的定价是7元,就带着18元钱从西安东郊来到解放路。在一个小书店里,店主告诉我,上中下三册一共21元,不分开卖。请求再三无果,我只得转身离开,突然就泪流不止,一路哭着去往一站路外的姐姐家里。姐姐的婆婆给了我10元钱,我赶在书店关门之前买了那套书。20多年过去,每每想起此事便觉得奇怪,当时我已20多岁,为什么哭得像个孩子?那是因为书中人物的命运,深深牵动着我,我急切地想要与他们同呼吸共命运。我如饥似渴地用了几天时间,阅读后两册。我妈妈一次次敲开门叫我吃饭,我冲她发脾气。现在妈妈已经去世,每当想起《平凡的世界》,就想起妈妈。读到田小霞死的时候,我热泪奔流。读完整部小说,我很想到陕北去寻找,我想象在黄土高原的褶皱里,有一个叫双水村的地方,生活着一群那样的人。多年以后的去年冬天,阅读厚夫写的《路遥传》,再次为路遥震撼,是否冥冥中有一种力量,他知道自己活不长,所以拼命绽放光彩。他隐埋自己的病情,完成了整部作品。生命的最后时期,七天七夜没有入睡,疼得在床上翻滚,最后痛苦地死去。我再一次洒下热泪。
雨果的小说《悲惨世界》,冉阿让为了实现对芳汀的承诺,在夜里去寻找小柯赛特,带她走。那种拯救的力量,在暗夜里闪耀着动人的光辉。他一直保护着这个可怜的孩子,直到她体面地出嫁,过上幸福的生活。最后冉阿让死去时,黄昏的房间里有一只天使,缓缓扇动着巨大的翅膀。这时我们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伟大的力量,在烛照着人类前行。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夜》,最是让人心灵纯净而涤荡。寂寞而穷困的彼得堡青年,他在白夜里陪着等待约定好了爱情的娜斯简卡四个晚上,眼看着姑娘的爱情无望而投入了自己的怀抱,就在他们海誓山盟奔向新生活时,那个失约的人来了。娜斯简卡像小鸟一样在两个人的怀抱中来回扑,最终拉起那迟到人的手,跑掉了。
小说的结束是第二天的清晨,男主人公从噩梦般的白夜里醒来,怀着破碎的心收到娜斯简卡的来信,告诉他自己就要结婚了。男青年躲在小屋里诉说着人类的嫉恨:“要我痛责之余让你的心蒙上一层忧伤”……“我要把你跟他一起走向圣坛时插在黑色发鬈中的那些娇艳的鲜花掐碎,哪怕只是其中的一朵……哦,决不,决不!愿你的天空万里无云;愿你那动人的笑容欢快明朗,无忧无虑;为了你曾经让另一颗孤独而感激的心得到片刻的欣悦的幸福,我愿为你祝福!”
于是,我们流着泪微笑了,因为总是有一种力量来托举我们人类的道德底线。
在欧文·斯通的《梵高传》中,我们看到许多坚硬如石的冷峻现实。梵高还很年轻就死了。他死前去给很多人告别,他认为,“无论如何,他生活过的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他想到了他的一个又一个朋友,包括给他说永远办不到的人,因为,“他们促使他爱上了人世间那些横遭蔑视的人”。
假如说巴尔扎克揭示了广阔的现实世界,是横切面,那么茨威格营造的是幽深的心灵世界,是纵深处。这两种艺术魅力交相辉映,难分高下,甚至,我们只能说,他们同样伟大。
《心灵的焦躁》是茨威格最长的一部小说。当封·克克斯法尔伐先生还是个卑贱的名字时,他从事辛苦而卑微的中介人职业,他一步步窃取那个当惯了奴隶不知所措的姑娘的巨额财产,他摇身变为庄园的主人。可自始至终,一种恐惧和自责控制着他,那羔羊般的姑娘只会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他终于认输了,他向那位老姑娘求婚,让她留下来,他们一起做这庄园的主人。多少年后,又一轮同情的故事在他们的女儿身上上演……那个20年前的午夜,我流泪,我激动,我明白这世上最高贵的不是金钱和地位,而应该是同情和谅解。
我们在阅读中感受人生,我们思绪万千,心绪难平,我们在体验痛苦、欢乐、失败、挫折、破碎之后,得到心灵的宁静,树立起生活的信念,更加热爱生命。 (作者系著名青年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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