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摄 ◎郭培杰 我也养过鸽子。 “文化大革命”那阵,学校不上学,突然对养鸽子产生了兴趣。 有一天,我去西安西仓的档子(集市)上,看有人在买卖各种花、草、鱼、虫
停伫尚洪涛/摄
◎郭培杰
我也养过鸽子。
“文化大革命”那阵,学校不上学,突然对养鸽子产生了兴趣。
有一天,我去西安西仓的档子(集市)上,看有人在买卖各种花、草、鱼、虫,还看到笼子里装着很多鸽子。鸽子实在可爱,白色的,蓝色的,还有红色的,麻麻点的,品种都齐全。我就生了冲动,竟然用给家里买菜的钱,心血来潮地买了一对白色的鸽子。回家后,母亲表情不悦,弟弟高兴得不得了,不停逗它们玩,得-得-得地叫,朗朗的,极清脆。他还把巷子的伙伴喊来,个个推推搡搡的,一片热闹景象。
鸽子被放出来在地上吃着苞谷豆。这些鸽子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警觉,缩头缩脑,看见有人靠近它们,就做出要飞的动作,拍打着翅膀很想一跃冲天。但是翅膀已经被“麻”了,怎么也飞不动,哀伤了起来。
“它咋飞不起呢?你看它有多着急呀,就让它飞起来吧!”弟弟说。
“现在还不能让它飞,如果飞走就不认得回家的路,咱不是白买了吗?”我说。
“这需要训练它,好让它飞起来还能认得回家的路。”同院住的程叔说。
“怎么才能做到让它认得回家的路呢?”弟弟又问。
“首先让它熟悉新的环境,安家落户。等住久了,我们交上朋友,再飞上天就能认识回来的路。”程叔又说。
“是不是就像我一样呢?我每回出门都不认回家的路。我都不敢出门去玩呀!”弟弟说。
“是的。那你又是谁训练出来的呢?”我又说。
他搔搔头,扮出羞愧样子。
我去把家里的一个破旧木箱搬出来,想给这对鸽子当窝巢。当我把这一切都准备好了,还在里面放上食盒和水瓶时,程叔却撺掇说,最好给鸽子建一栋房子。我家住后院上房,厦子西是厨房,还有余地,又很安静,东厦子的房脊又高,鸽子放出来,可以歇息伫立,起落也方便,所以,适合鸽子居住。
弟弟马上随声附和,拍手叫好。
我们齐动手,没有砖头,就在夜黑时去一处地方捡,实际是偷。当时我家后院附近有一处建筑公司的材料库,堆了砖瓦木料,还有箔席苇子,都是盖房的必需。
“做贼”之事,由我承担,若是别人插手万一被揭发,连累他人。
做了几次,一切均备齐,自己动手当泥瓦匠,也让程叔一旁指导。程叔是建筑工头,这小建筑,他不亲自做,怕丢份子。
最后我给鸽子盖起了漂亮的新房。房子是用红砖垒起的,房顶还是红瓦搭的,是我家搭厨房剩下的。大红瓦,很气派,不怕漏雨,加了麦秸麻草。这在当时要比人还住得阔气呢。
鸽子房子不能叫房子,该叫堂子。
我们都很高兴,弟弟最兴奋,因为房子有一米来高,和弟弟的个子差不多,所以他进出自由,就像给他自己盖的房子一样。我们还在房子的地上撒了许多大米,引它们走进自己的新家。当夜幕降临,院子里撒下一片月光,我们又打开鸽房门让它们出来和我们在一起,它们的眼睛是红色的,像美丽的红宝石,闪闪夺目。那光景惹得我一辈子想念。
白鸽子很快和我们熟悉起来。我把它们放在屋顶上,再用草籽引它们飞下来,一来二去,渐渐地就使它们认得我们的院子房子的方位和模样。有一天清晨起来,我把鸽子翅膀的麻线解开了,让它们飞上了屋顶,又用一个绑着小红旗的竹竿赶它们飞上了蓝天。
白鸽子在天空中飞翔,起先还绕着我们家的房顶飞来飞去。弟弟仰头看得目不转睛,还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可当鸽子飞得无影无踪后,他就哭了起来。我也很着急,担心它们会飞丢了。我迅速地爬上屋顶,向四处眺望,发现有很多鸽子成群地在天上飞翔,无法认出哪一对是自己的。
我突然想出一个办法。把那小红旗的竹竿绑在屋脊上,这样就有了醒目的记号。如果白鸽子迷失了方向,看见小红旗就会知道它们的家在这里。果然不一会儿,它们就进入了我们的视线。它们在我们头顶的上空盘旋一圈后,稳稳地落在了屋顶上。
对白鸽子的训练成功了,从此它们就是我们的宠物。早晨放飞白鸽子已经成为我必不可少的工作,雨雪无阻。这活我是不让弟弟插手的,他一小屁孩,稍有差错,就会惊了我们的宝贝的。
后来,我的鸽子发展很快,到了来年,已经有了十几只。鸽子的品种也多了起来,还有一对名信鸽,脚上套着铝环,刻有信鸽协会的编号。
为养鸽子,我还和街道片警胡子叔打起了交道,结下了不同寻常的友情。可谓不打不成交。
有一天,我的一群鸽子飞回来时还带了一对陌生的红鸽子。这在当时叫“挂”回来的鸽子,属自个儿的了,也可照规矩协商解决。但碰上厉害的主儿,是没有商量要还的。
据说胡子叔在部队当过侦察兵,复员留在公安上了。他喜欢养鸽子,很多名鸽他都有。清晨起来,他第一件事就是放飞鸽子。那一群戴哨的鸽子飞上蓝天,他就站在院门前朝天瞭望着,脸上挂着满足的喜悦。为此,他常被组织上批评,说他丧失了革命意志。他听了也不恼,也不改,我行我素。
但他把分片的警区治理得井井有条,路不拾遗,街道里住户的状况也是了如指掌,每家的历史都门儿清。
当胡子叔得知鸽子被我逮了,脱了警服就赶来了。他一见我的面,笑眯眯的模样和办公事大不一样,不去打扰家长。我先是佯装说没有这事,还让他搜我的鸽子堂子。他说不用了,和我拉起了关于养鸽子的话题。他还让人给我送来了一麻袋喂养鸽子的草籽。这在当时是很难弄到的。
最后他起身,抻抻衣襟,对我只说了这样的话:“你给咱去打听,如果有了它的下落,麻烦告知我一声,我一定会有重谢。那可是一对名鸽啊!等它抱了蛋,送人家一窝鸽崽子。好不?我可是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没什么说的了,晚上我送去了那对鸽子。他显得很高兴,沏茶倒水,朋友般的款待,还让我参观他的鸽子房子。那房子特大,像人住似的,还通了暖气管道,土筑的,是盘了热炕,直通了鸽堂子。他院子里除了鸽子,还养了许多花草鱼鸟虫,钟乳石假山,像个小动物园。后院还拴了一条大狼狗,看上去很凶猛,它和你熟了,便摇头摆尾,很会巴结人的。
那以后,我常去他院子玩,那条大狼狗,也和我弟弟厮混熟了。不过后来他俩嬉耍有些疯,不小心爪子划破了弟弟的眼皮,缝了好几针,医生医术高明,好歹没留下疤痕,真是幸运!
后来我要离开西安,去安康修铁路,就把这群心爱的鸽子,全权交给了弟弟抚养。他那时也就十三,还不成熟,也不精心,两年后我回到西安,鸽子早没有了。据弟弟说,是被野猫咬死了几只,余下的也受到惊吓,半夜冲出堂子逃跑了。天明后,飞回来了几只,已经都不敢进堂子,被弟弟用网捕了,勉强放进堂子去了。
后来,母亲说,还是处理了吧,你经管不了这娇贵的活物,不如你哥精心、会侍弄。
我弟弟顿时号啕,从此没有了兴趣。还是母亲做主,送给了胡子叔。
这也算鸽子最好的归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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