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我们乘着闷罐车从江汉平原的湖北沉湖花园经过两天
1974年3月,我们乘着闷罐车从江汉平原的湖北沉湖、花园,经过两天三夜的颠簸,到了一个连站台都没有的山间小站咔嚓停住。沉重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呈现在新兵们眼前的,是白雪覆盖的皑皑群山,荒凉孤寂的戈壁滩。
面对陌生的环境,列队的新兵们四处张望,当走过了一块斑驳的站牌,上面写着两个褪色的字:古浪。这里就是被人戏称“氧气难吸饱,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四季穿棉袄”的戈壁古浪边塞要地。
时令虽然已经是三月,目光所及,祁连山脉一派萧瑟肃穆,山路苍茫。荒坡上枯萎的寸草,随着朔风不时地摇摆,诉说着这里的荒凉和悲怆。新兵第一顿饭,就是土豆、包菜就着黄黄的馒头,有一名新兵实在难以下咽,索性扔下军用馒头自愿挨饿一顿,被老连长王广智发现了,老连长一声不响地从水桶捡起被水浸湿的馒头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看到这些,所有的士兵都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是伴着激动的泪水咽下这顿永生难忘的饭的。
由于高寒缺氧,加之营养缺乏,我们每天除了枯燥的政治学习,就是呆板的队列训练。个别身体差的士兵承受不了生命之重负,病倒了。只有病了的士兵才能享受“病号饭”,吃上鸡蛋臊子面条,其他干部士兵只能统一吃着长了芽子的麦面,军务厨师往往怕面合不拢就加倍地放上碱面,馒头就如漫天的风沙一样愈加显出黄褐色,偶尔有点时兴菜菠菜,那就像我们遇到了春天般的灿烂。
条件虽然异常艰苦,但我们部队是有着光荣传统的战斗部队,最引人自豪的是以“中国人民志愿军一级英雄邱少云”命名的英雄部队。师部副参谋长林炳远是上甘岭战役二级英雄、特等功臣,每每在新兵入伍时他照例要做英模报告,战斗英雄讲得群情激昂,我们则听得热血沸腾。
天寒草短,地凝霜白。人民的军队取胜的法宝就是思想政治工作任何时候都不放松。记得陕西乾县的胥柱柱,可能因为是来自农村显得自卑,嘴里嗫嚅半晌,没有啥好说的,被副连长打了屁股一顿训斥。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军营真是锻炼人的好地方。自此,胥柱柱放开胆量,大胆发言,一年后居然成为“学习尖兵”。连长王朝卿年长我们新兵十四五岁,是一位山东大汉,却有着一副侠肝柔肠的书生意气,每次部队训练,有人不适高寒反应,他立马停止训练,亲自背着伤员送到卫生队,直到看着病伤员吃完药才放心地上岗继续操练。晚上查岗,他总是为士兵牵衣拽被,谁个有头疼脑热,立即看病救人,毫不含糊。每次他老婆从遥远的山东到部队探亲,他总是有一个保留节目要演习,那就是让老婆给战士们洗床单,缝被子。感动的士兵们心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总爱给他说道说道。
跟个别的干部作风不同,有的干部爱走极端,总是以为一味的严格才是爱,老是骂骂咧咧,有一些“刺头”的味道,但却恰恰忽视了给予新兵的应有的爱心、理解和关怀。安康的新兵赵宏勋是城里人,闲暇之际敢想敢说写了一篇杂谈《严与爱》,转发在19军工作简报上,在我们警通连乃至整个团整个师震动很大。周五的大评议中,很多士兵就提出了干部应该向连长王朝卿学习,以心换心,以情换情,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当兵就要交有情的士兵,当兵就要当爱学习的士兵,有出息的士兵。追忆当年,15瓦电台报务员张华伟,就是凭着刻苦钻研的学习和敬业精神,现在已经是西安空军学院少将军衔。
古浪荒漠驼铃响,边疆征途战友情。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后来我们都相继复员转业,天南海北各奔东西。但那段特殊的经历却融入了我们的血脉,成为永远抹不去的珍贵记忆。有一种情感,只能用心去感受,它超出了朋友的界限和范畴,可以将生命托付,这就是战友情!
郝忠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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