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余茵西安市铁一中初三他说他总是会说你小时候啊谁还会

西安晚报 2016-05-22 00:56 大字

余茵(西安市铁一中初三)

他说,他总是会说:“你小时候啊……”谁还会记得自己三四岁时跟着羊群啃树皮,放炮烧了邻居小孩的新棉袄,一件一件,我早已记不得的荒唐事,他都能够细数——如同珍宝。有很多亲戚在场,我和他坐得很远。

他说,他又在说了:“这丫头小时候啊,肉嘟嘟的,老趴我身上……”

我记得,这件事我是记得的,那时的他比我高很多,是我出行时最舒适的“交通工具”。出门前我俩总会约法三章——他给我买火腿肠,我自己乖乖走路。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去集市的路还未过半,我就站在原地不走了,甚至还会蹲下来,就蹲在路中间,抬头,看他。槐树撒下小白花,温暖的香味缭绕与蔓延,零零碎碎的白色划过他的头发,很温柔。他把我抱起来,放在路边的小台上,然后背对着我,蹲下,我得意地笑,双手扒着他的肩,伸到前面去,左手抓住右臂,用力地跳一下,到了他宽阔的背上,他双手伸到后面,托着我,以免我抓不紧而滑落。我感受着他的体温,故意在他耳边大声说话,揪他的衣服,捏着他因胡茬儿粗糙的下巴。“嘿!加速!”我拍着他的肩膀,他笑,往前跑。路上,一些白色的小花落在了他的头发上,一些掉了下去,一些却没有……就这样,伴着小白花,我慢慢长大。

我看着他,他真的不高了,从前宽阔的肩膀现在也内扣着,那年没来得及落下的小白花,就这样把颜色深深地嵌进他的头发里。

他继续说:“丫头现在有出息了!”他看向老家那些一辈子面对着玉米小麦地的亲戚们,眼中闪着明亮的骄傲。“西安市最好的学校,不过这还不算啥,等她考上名牌大学,我送她个手机!”

这件事我也记得,那是我六岁那年,妈妈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记忆中,她来带我离开。她要带我离开他!怎么行!“不行不行,她不会做饭,我会饿死!”“你放两百个心吧,你妈妈做饭好着呢!”他笑,孤单地笑着。“可是她不会帮我穿衣服。”“妈妈怎么可能不会?”他笑,孤独地笑。“可是……”我还想说些什么,他抢先开口:“这样吧,你跟妈妈去西安,你好好学习,等你考上名牌大学,我送你一部手机!”我立刻被手机吸引了,乖乖地答应下来。我跟着妈妈上车,透过巨大的蓝色苍穹,我看见他在笑,孤寂地笑。

隔着那么多亲戚,我却一眼就看清,他在笑,悲哀地笑:“就是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撑不撑得到喽!”撑不到?他在说什么!巨大的窒息一瞬间占据了我身体的每一处罅隙,我猛地跑到他身边,捏着他的下巴,在他耳边大声说:“那你可要好好攒钱啦!我要那个时候最好的手机!”他愣了一下,然后对我笑。

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有一个人,为你执着地坚守着你自己都已经抛弃了的时光。

让我坐在你的身边,一直一直地听你说吧,外公!

(指导老师 刘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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