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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学信据说古今中外凡成大事者在岁那年大多都要经历一

铜川日报 2016-01-29 16:13 大字

刘学信

据说古今中外,凡成大事者,在26岁那年,大多都要经历一次人生转折。或金榜题名,或加官进爵,成名成家。那么,我这个凡夫俗子,在26岁那年,是如何经历人生的转折呢?

我26岁那年,是灾荒时期的1961年。当时我身高一米八零,体重68公斤,工作之余爱打篮球,风华正茂,热情活跃,是铜川煤炭基建公司职工业余总校一名专职文化教员。后来,因学校缺乏基础课师资,陕西省教育厅举办了工农教师进修班,我有幸被选拔进修。

进修班设在西安书院门,原陕西省音乐美术师专旧址。培训班分设语文、数学两个班,每班50人,我被分到数学班。两个班公共课是教育学、心理学、政治、古汉语,数学班开设三角函数、立体几何、解析几何、制图、微积分、高等代数,选修课是拓扑、运筹学、二进位制等。每天上午4节课,下午2节课,晚自习并不强制上。

我初中没有上完,数学基础差,后来在部队、矿区自学了平面几何、高中代数。到进修班后,为赶上课程,废寝忘食,刻苦钻研,每晚坚持上自习,礼拜六晚上也不放过,经常和几个基础差的同学挑灯夜战到12点。不到一个学期,我仅做课堂笔记和写作业就把一瓶鸵鸟墨水用完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我被选为班级学习委员。

那年月,天灾人祸,全国粮食奇缺。我们吃商品粮的干部每人每月仅供30斤口粮,其中包括30%粗粮,还要节约1斤支援一线工人。我身高体大,到每月下旬主食券只剩下二三斤了,无奈,开饭时先喝一碗盐开水,把肚皮喝涨,再慢吃唯一的二两馒头和白水煮萝卜白菜。细粮吃完后,只好吃高粱米、红薯干、糜子面发糕。我口粗,当时没有什么感觉,但到茅房却拉不下大便,有时要用树枝、手指掏,掏得肛门流血。解一次手要耗费三四十分钟,为了不耽误学习,我解手时还带上一本专业书。半年下来我的体重下降到54公斤。

星期天学校放假,我们单身学员的任务就是上街跑饭馆、窜食堂。在中山服上衣口袋装一个小调羹,跑遍东、南、西、北大街,解放路,小巷,见饭馆食堂就进,看哪家要的粮票少,量大,对比之后再买。一次,我在南院门一家小餐馆看到卖芙蓉糕,黄黄的,上面浇了一层糖水芡汁,还有青红丝,实际上是玉米面发糕。一盘只要一两粮票,四毛二分钱。我看划算,当即买下,狼吞虎咽地下肚,把盘底的糖汁舔得一干二净。此时想起过去讥笑穷苦农民吃饭舔碗的穷酸相,如今我也把盘子舔得底朝天。有一天,我在东大街一个餐馆吃玉米面饸饹。突然,一个流浪汉在一个正在吃饭的顾客碗中抓起一把饸饹,边跑边吃。吃饭人赶到门外,流浪汉已经跑到马路中心,饸饹洒了一地。路人劝说:“这人也是饿急了,怪可怜的,算了,追上也没用,这饥荒年月……”

每个星期天早饭后10点出门上街跑饭馆觅食,直到下午两三点返校,跑遍大街小巷二三十个饭馆,1斤粮票用完还觉得没有吃饱,学校食堂开饭还要吃,得了“饥饿恐慌症。”一斤红苕1.6元,一斤黑皮点心5元。我每月53元工资,除了交伙食费、买学习用具外,全部吃光用净。那年冬天特别冷,我想起一首歌词:饥寒交迫。今天才真正理解,肚子越饿,感到天气越冷,肚子吃饱了不会感到太冷。一天,下着大雪,我到解放路买参考书。我正走着,有人轻轻碰了一下我,揭开大衣露出一个烧饼,低声问我:一块五,要不要?我正付钱,他急忙抓钱,把饼塞给我,转身就不见踪影,有点像解放前白区做地下工作的地下党。

一天晚上下完晚自习,我饿得不行,到南大街背巷子转悠。一个老汉提了一盏马灯、一个竹篮,里面放着一个小瓦盆,盆里放着条子肉。他轻声说,一块钱一片。有三四个人正在吃,我给了两块,老汉给我在小碟子上加了两片肉。正吃着,有人吃完没付钱撒腿就跑,老汉放下筷子急忙追赶。人没赶上,返回来只见竹篮、空盆歪倒,汤汁撒了一地,肉片没了,众人也不见踪影,老汉痛哭不已。

为了改善生活,市民们四五点天不明就到街上羊肉泡馍馆门前,排长队等吃泡馍。寒冬腊月,北风凌冽,大叔大婶、老头、老奶奶身穿大棉袄,坐在小凳子、马扎上耐心等候。有个老人冻得站起身,颤颤巍巍,搓手跺脚,有的清鼻流了一长串,也顾不上擦拭,直往前挤。6点钟店主开门发号,领上号的才可以买上牌子,吃上一碗香喷喷的羊肉泡馍。据说,西安一知名画家,每礼拜天到东大街羊肉泡馍馆内不排队免费吃一碗羊肉泡,饭后给店主画一幅画作为交换。几十年后老画家作古,他的一幅画竟然价值几十万。后人向饭店索画,经法院判定原告败诉。原因是饭馆和老人在生活极端困难时双方自愿交换,羊肉泡救了老人一条命。

我们从1961年4月入学到1962年4月,进修了1年。原计划实习半年毕业,发大专文凭,可因赶上饥荒年月办不下去,教育厅决定提前结束,只发了一张毕业证(后来确认中师文凭)。回到单位后,我用手轻按一下身上就是一个坑,全身浮肿。医生给我开了一副药,是用糖稀谷糠杂粮做的中药丸。一盒6个,约有半斤重,一个星期才给开一次。这时单位夜校已解散,人事部门告诉我,单位减员,你可写一份退职申请,回家自谋职业,给你发一笔遣散费,我拒绝了。

1976年粉碎了四人帮,拨乱反正,百废待兴。1978年召开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改革开放,走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并举的道路,恢复高考和职工技术培训制度,大量培养技术人才,引进国外先进科学技术。工业大增产,农业大丰收。粮、棉、油敞开供销,农副产品农民自产自销,物品丰富,物价稳定,市场繁荣,群众丰衣足食。从此,人民告别了吃饭要粮票,穿衣要布票,买肉要肉票,副食品要购货证的票证时代。

近些年,经济进一步发展,国民生产总值连年增长。城里,楼房林立,工薪阶层工资逐年增加;农村,社会主义新农村如火如荼,农民收入大幅提升。今昔对比,我感慨万千:过去的艰难岁月一去不复返了。艰难困苦,难以忘却。若向现在的年轻人说起昔日陈年往事,他们以为是笑谈,全然不信。

1978年,在百废待兴,振兴中华之时,煤炭部决定在铜川建立一所煤炭基建技校,培养中高级技术工人,以适应现代化煤炭建设的需要。这时42岁的我被调去参加筹备工作,我欢天喜地,如鱼得水。先是搞基建,后是搞教学、再搞行政。还撰写了许多关于教育、教学的论文,在省市以至全国报刊上发表,与全体教职员工一起,为国家培养了一大批中高级技术工人。除了文革荒废了10年外,随着国家经济的全面好转,我在荒年岁月学来的知识,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为国家作一些贡献,尽了一份微薄之力。(作者系陕西工业技师学院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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