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夫 ■王婷

43岁的四姨夫走了。

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四姨夫家种菜，每每到了暑假，我就和外婆去住在城郊的他家，外婆是去帮忙的，而我是去“打酱油”的，时不时还会出些小状况，得他们给我收拾烂摊子。而今想想，是蛮值得留恋的。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那时候，每天天麻麻亮他就起床，吃了四姨准备好的早饭，就开始了一天的劳作。菜园摘菜，这是他每天必须完成的工作，他说他喜欢这种感觉，经他的手料理过的菜园，满园的鲜活，满眼的翠绿，他满心的幸福，望着鲜翠欲滴的果实，心中便不知不觉地溢满幸福。待把菜都拾掇好装上他的小三轮之后，他就蹬着三轮车往菜市场赶，而此时还是满天星星……

他家兄弟三个，没有姊妹，他排行老三，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母亲一手拉扯大他们兄弟三人，他知道母亲的不易，母亲在世的时候，伺奉母亲是他每天必须完成的功课，十几年如一日，邻居们都说他是个孝顺的人。

他还是出了名的热心肠，这家亲戚有困难他可以接济，那个朋友有事他也会鼎力相助，和邻居们的关系也一直不错，也因此谁家有事，都会想到他，无论是出力还是借钱。

记得上世纪90年代，舅舅家盖房子，四姨父每天都来帮忙，抱砖、和泥、砌墙，他样样在行。看着他忙上忙下，舅舅说你歇歇吧，他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没事，不累。”

可是，老天爷却跟他开了个玩

笑，他患了尿毒症。

检查结果出来的那天，四姨夫看着那张差不多是死刑裁决书的诊断书，脑子懵了。他想到自己现在还正值壮年，前些年和母亲兄长孤苦的日子都撑过来了，现在一双儿女乖巧懂事，学习成绩优秀，眼看日子越过越好，想不到死神却带着狰狞的面具向他走来。

再次见到他，是他从西安看病回到延安后。走进病房，目光迷离的他挤出一丝不尴不尬的笑容。眼前的他，只能用骨瘦嶙峋来形容，原本健康的肤色，看起来非常暗淡，没有一点儿精气神。

有亲戚朋友去看他，他总是叮嘱说他的病情再不要告诉其他人了，病已经是这样了，不想再去连累亲人朋友。他说他能扛得住，为了孩子，他不会轻易倒下。

病情的加重，使他一天比一天憔悴消瘦，他开始变得精神萎靡、烦躁不安，严重时肌肉颤动、抽搐。

为了不给家人增添负担，每次透析他都坚持自己去。他知道四姨太累了，他想让四姨歇歇，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别人把他当做病人，那样，他会觉得自己离死神越来越近了。

他的顽强和坚持没能够挽救他，2012年5月，四姨夫走了。人们都说，他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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