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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被送救助站 儿寻四次均未见五个月后在救助站认尸启事上见到父亲的照片

华商报 2015-10-22 16:52 大字

昨日,郭飞虎说,他拿着寻人启事多次到长安区救助站寻找父亲本版图片由华商报记者 邓小卫 摄

长安区救助站门房的来客登记表上,记录着郭飞虎曾来该站寻人

派出所:街头发现老人时找不到他信息

救助站:没找到接收老人时应拍的照片

福利院:老人吃饭时从板凳上滑下昏迷

老家在周至县的郭飞虎,终于有了已经失踪5个月父亲的信息。信息来自华商报刊登的一条附带照片的认尸启事:“5月19日发现一无名男子,由派出所送至长安区救助管理站。该男子于2015年10月17日病亡。”

这个结果让郭飞虎想不通,因为他曾多次前往长安区救助管理站寻找父亲的下落,可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救助站无此男子。

他更想不通,四肢健全、仅仅是有些耳背、有些老年痴呆的父亲,为何会莫名其妙地死亡。

父亲吃完饭说去转转 谁知再也没有回来

郭飞虎是家里的老大。他凭着自己的厨艺和多年的苦心经营,在西安市长安区乳家庄有了一个三层小饭馆,一、二楼用于经营,三楼用于居住。虽然饭馆的面积不大,但对于他这个来自周至、又没读过几年书的农民来说,也算得上是安家立业了。

“是时候把老家空巢的父亲从周至老家接过来一起生活了。”郭飞虎不止一次和爱人及已经出嫁的妹妹商量着这事。毕竟这么多年在西安打拼,对父亲的孝道有些疏忽。

今年春节过后,郭飞虎把66岁的父亲郭召从老家接到小饭馆。饭馆里没生意的时候,他会带着父亲出门转转。老人慢慢地熟悉了新的生活,虽然他有些轻微老年痴呆,但当郭飞虎忙时,老人已可以独自出去转转,在村子里找他新交的老伙计们聊天。

“5月17日下午2点左右,店里有些生意。父亲吃完饭后给我打了个招呼,说去转转,谁知再也没有回来。”昨日,郭飞虎告诉华商报记者,“父亲一般出去遛弯,下午5点吃饭前绝对就回来了。17日那天一直到了下午6点没有回来,我们全家人就急了,在村子里找,没有找到。也见了他在村里新交的老伙计,也没有任何消息。”

去了两家救助站 都没得到父亲讯息

5月18日,郭飞虎在创汇路派出所报了警,民警按照人口失踪登记受理。

“当时民警告诉我,都联网着呢,只要是公安机关找到了,就能联系到他们派出所,随后联系到我们。”昨日,郭飞虎说,“民警还建议我们去西安市救助站和长安区救助站找找,会不会老人被救助站救助了。”

郭飞虎去了西安市救助站,见到了很多新收留的老人,但没有找到父亲的相关讯息。他还去了长安区救助管理站,该救助站门房的来客登记表上,清晰地记录着郭飞虎曾两次来过。5月22日,郭飞虎,20点,找人。6月17日,郭飞虎,9点,找人。“前后来了四次,还有两次门卫似乎认识我了,没让我登记。”郭飞虎告诉华商报记者。

可每一次,郭飞虎都没有在长安区救助管理站得到半点父亲的信息。“他们也没有告知我被救助的人在哪里。每次来,救助站就拿出几张照片让我认,其中都没有父亲。我把父亲的照片和寻人启事也都给他们看了,但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没见过。”郭飞虎说。

看到报纸上认尸启事 才得知父亲已离世

郭飞虎是个执拗的人,他说从没想过父亲会遭遇不测。“对一个有些痴呆的老人,没人会图财害命,他一定还活着。父亲一定是在哪里迷路了,或者在哪里流浪。父亲一定会找到的。”

在寻找父亲过程中,郭飞虎也从乳家庄一位老人那里得知了一条信息——“父亲和村子里老人聊天时,常表达出想回老家周至看看的意愿,也许是怕给我添麻烦,父亲来西安后从来没给我说有回周至看看的想法。”从长安区居住地到周至老家有50公里远,郭飞虎沿途每一个村子都找过,每一个村子都张贴了关于父亲的寻人启事。

“我也通过西安的多家媒体找父亲,可没有任何消息。”郭飞虎说,他一边关了饭馆苦苦寻找,一边等待着公安和救助站的消息。

但希望在10月20日破灭了。郭飞虎看到了华商报当日B07版《为您服务》栏目中的一则认尸启事:“2015年5月19日,在长安区发现一无名男子,约60多岁左右,由派出所护送至长安区救助管理站。该男子于2015年10月17日病亡。”启事上附带的照片让他不寒而栗。

经过到殡仪馆认尸,郭飞虎确认这个死者正是自己苦寻5个月的父亲。

老人在福利院出了事 手术后住院时病亡

华商报记者了解到,每一个送到救助站的流浪人员,即便是无名氏,救助站在收留时均要登记备案。

昨日,在长安区救助管理站,华商报记者看到,郭飞虎父亲的登记表上这样写着:“姓名不详,来站时间5月19日23时,护送人员郭杜派出所”。

“因为老人有些糊涂,说不出姓名和住址,我们将他送到了杨庄福利院(杨庄村幸福院),期间一直由福利院托养老人。”长安区救助管理站一负责人说,“我也是10月19日,业务员找我签字登报认尸,才知道老人在福利院出了事。”

“老人是10月5日在杨庄福利院出了事,送到了长安区医院。因为脑溢血动了手术,17日在医院住院时病亡。”该救助站业务员说,“至于家属在出事之前多次来我们这找寻老人未果是什么原因,由于不是我接待的,不知道。”

>>焦点四问

1 为何救助站找不到接收老人时的照片?

按照救助站要求,每一名被救助者都要进行拍照。而在寻找父亲的过程中,郭飞虎曾四次前往长安区救助管理站,每次遇到的工作人员也都向他展示近期收留老人的照片,为何四次都没有找到自己的父亲?

“压根就没看到我父亲的照片。”对此,郭飞虎非常不解。

昨日,在长安区救助管理站的电脑和相机里,工作人员查询了1个小时,也未能找到她们在收留郭飞虎父亲时拍下的照片。“按理说应该有,但就是没找到。”工作人员说。

华商报记者看到,救助站相机在19日确实拍摄了一名被救助者的照片,但此人并不是郭飞虎的父亲。

那郭飞虎四次前来寻找父亲,都是谁接待的?该救助站一负责人称,需要查询值班表。但他查询后仍称不知道。

2 发现老人的派出所对接报警信息了吗?

昨日,在郭杜派出所,将郭飞虎父亲送到救助站的民警说,由于时间已久当时的情况已经回忆不起来。稍后,民警查询了当日接警记录,但没有相关信息。

“应该是我们发现了这名街头流浪老人后,简单询问,发现老人说不清个人信息和居住地,无奈只能送到救助站。”该民警说,“由于没有老人的任何信息,我们也无法通过公安网了解到之前家属已经在创汇路派出所报警的情况。”

“通常我们还会给110指挥中心反映,但仅限于家属当日打110报警。老人17日走失,我们19日找到,3天的时间,110指挥中心也无法查询到我们发现的这名无名氏老人的具体信息。”民警说。

3 老人在福利院遭遇了啥?

杨庄的这家福利院,几乎每一个公共区域都安置了摄像头,完好地拍下实时状况。

“10月5日中午吃饭,老人从板凳上滑了下来,紧跟着就昏迷了,我们赶紧送到了医院。”昨日,福利院负责人说,“结果10月17日从医院那边得到了消息称老人病亡。”

“出事的老人平时住的是三人间,单人单床。”该负责人说,“当天吃饭时,老人情绪激动,影响其他人的安全,所以让老人在观察室内吃饭,这是没有监控的。”

福利院的观察室封闭、狭小,有一张床和一扇网状铁门。昨日下午近6时,华商报记者看到一间观察室内,一位老人蹲在地上,端着碗吃饭。网状的铁门紧锁着,观察室内并没有护工看管。

由于福利院里的老人们大多糊涂,对于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均无法说出。

4 为何福利院没有老人身体检查记录?

在福利院针对每一个托养的人,都要进行登记,填写西安市长安区救助管理站滞留人员托养登记表,表后还要附着每个人身体检查记录单,这样组成每个人在该福利院的“档案”。

昨日下午,花了一个小时,福利院负责人找到了郭飞虎父亲的“档案”,但只有他的滞留人员托养登记表,后面应附上的身体检查记录单却不翼而飞。而在其他托养人的身体检查记录单上,清楚地记录着他们每一次检查的时间、血压、脉搏、体温、大便、小便、饮食情况。

“老人5月送过来的时候,只是有些老年痴呆,耳朵听不清楚,但可以自主行动。在托养期间,曾在8月、9月一共出现了4次便秘,每次维持3到4天。身体在出事前有些虚弱,再无其他。”该福利院负责人说,“他的行动能力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可以下地活动。”

长安区医院外三科接诊大夫称,当日福利院送来的这名患者昏迷,身体有水肿和褥疮情况。至于患者因何死亡,院方并没有直接答复,而是说:“目前已将病历封存。”

儿子懊悔:如果大家都尽些责……

对于父亲的离世,郭飞虎非常懊悔:当初为什么要让父亲独自一人出门?

“如果,当时我放下店里的生意,陪着父亲,他就不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

“如果,我能给父亲身上放一张他个人信息卡片以及紧急联系人我的电话,我们就不会苦苦寻找了5个月。”

“如果,创汇路派出所在受理我父亲失踪案件时提取了我的DNA,并上传至信息库。郭杜派出所也能在找到我父亲后提取DNA,我们一家就能再次团聚。”

“如果,郭杜派出所在找到我父亲后,能够通过他们公安系统,查询近期人口失踪报警,父亲就能第一时间回家。”

“如果,长安区救助管理站,在接收我父亲时拍了照片,并在我随后寻找时让我看到,父亲早早就能被我带回家。”

“如果,杨庄的这家福利院,能够细心照顾父亲,父亲真的会这么早死亡吗?”

华商报记者 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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