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教风月属陶塘

芜湖日报 2022-02-28 00:30 大字

张孝祥“捐田百亩、汇而成湖”的故事,芜湖人耳熟能详,清朝黄钺所作《于湖竹枝词》中的开篇便说:“升平桥畔状元坊,曾寓于湖张孝祥。一自归来堂没后,顿教风月属陶塘。”但熟知张孝祥家事的人提出,对捐田之事,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这还要从张祁迁芜说起……

郧祁迁芜(1127-1131年)

芜湖地区已知的张孝祥后裔家谱有三套,分别为《宣邑宋兴张氏宗谱》《芜南行春张氏信谱》《宣邑养贤张氏宗谱》。结合三谱中的《张郧传》《张邵传》《张祁传》《张孝祥传》以及周必大《敷文阁待制张公邵神道碑》、陆游《朝议大夫张公郯墓志铭》,还有《于湖居士文集·张安国传》等,有文字记载的张孝祥父辈有伯父张郧、父亲张祁、叔父张郯等;现可考者六人,其中三人居显位。

南宋建炎初年,张郧、张祁等兄弟,因金人“俶扰”,奉母冯夫人之命渡江,卜居升仙桥西。尽管迁居芜湖,但没有战事时仍会返回乌江。建炎三年(1129),张邵假礼部尚书使金。第二年(1130),金兀术南侵乌江,传言要将张邵家眷带回金国。张氏全家惶恐,改姓匿名,藏入山谷中。等金兵走了,他们回到家里,已是庐室尽毁。绍兴元年(1131),张郧、张祁以安全为重,再次渡江,终以芜湖为家。

迁芜不久,张祁因张邵使金补官四明观察推官,寓居四明(今浙江宁波一带);张郧等留居芜湖。绍兴二年(1132),张孝祥出生在明州鄞县桃源乡方广院。

孝祥寓芜(1143-1154年)

绍兴十三年(1143),张邵使金南归,回鄞县居住。12岁的张孝祥随父迁居芜湖,住升仙桥西。

张孝祥,字安国,年幼之时便异于常人。《宋史·张孝祥传》言:“读书一过目不忘,下笔顷刻数千言。年十六,领乡书,再举冠里选。”这里“年十六,领乡书”,所指的便是张孝祥在16岁时便中得举人,足见张孝祥聪颖过人。绍兴二十四年(1154),年仅23岁的张孝祥被高宗皇帝亲擢为进士第一。从1143年到芜湖,到1154年高中状元,张孝祥在芜湖生活了11年,可以说“少年孝祥,芜湖长成”,并成为芜湖县历史上唯一的一名状元。

张孝祥仕宦生涯15年,从中央到地方,从核心到边陲,从长江下游荆楚地区到广西桂水流域,跨过大半个南宋疆土。尽管张孝祥仕途坎坷,但他为官期间,政绩卓著。同时代的人称赞他:“六郡能声,两朝雅望”。

置业陶黄(1161年)

张孝祥虽然祖籍和县、出生鄞县,但他却视芜湖为故乡。他自号“于湖”,可见他对芜湖情感十分深厚。他几次罢官也都是回到芜湖休养侍亲。

绍兴二十九年(1159)八月,张孝祥因汪澈弹劾,罢为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寓居芜湖。绍兴三十一年(1161),张祁正月因“知亮谋叛盟,屡闻于朝,宜峙粟阅兵为备御计,言者以张皇生事论”落职。

张祁落职回芜,但知金主必定败盟,始绝故土之念,觉得芜湖也不是长久安全之所,思欲再度远迁。张郧说:“择里而不能远害,可乎?”当时,渡江亲友多聚在宣城。三月,张祁委托好友罗仲良置别业于宣城北面陶黄村。张郧、张祁十分喜欢。张祁归芜,常住这里。后张孝祥罢官居芜,也常来这里侍亲。据张氏宗谱记载:陶黄村,敬亭之北60里、湾沚镇以东7里许、余令桥附近(含今陀公、老村街、相思园)一带,总名宋兴渡。此处山环水绕,沃野平畴,为张氏后裔所在。明万历翰林修撰沈懋学《宋兴桥记》记载:此处为张孝祥流寓之所。由此可知,张祁罢官后,在陶黄村另置别业。

张孝祥绍兴三十一年正月代父上书宰相以自辩,首次提到“收父子之余年,归田园于故里”;到这时,同是因谗言罢官的张孝祥和张祁才开始有了“归田园于故里”念头。但这时的张孝祥父子对南宋朝廷还抱有幻想,还没有完全想放弃仕途。在之后的一两年内父子俩又分别得到朝廷起用。二月,张孝祥致书徐度询抗金“庙论”。四月至七月侍亲宣城。这是韩酉山《张孝祥年谱》中首次提到张孝祥居宣城,目的是侍亲。此前,张孝祥罢官回家时都居芜湖。此后,该年谱多次提到张孝祥侍亲宣城。八月自宣城回和州省视祖茔。九月,金兵南侵,高宗下责己诏书,表示决心抗金,张孝祥感奋上《庙堂札子》。十月间在宣城,代宣州太守任古致书王权,批评王权有负中外之望,为好友王日休《净土文》作序。十一月,虞允文大破金兵于采石。可见,张祁“知亮谋叛盟”并非空穴来风。张祁置业宣北陶黄村,对于保全全家老小身家性命是完全正确的。

捐田百亩(1167年)

叶绍翁在《四朝见闻录》中说,张孝祥“捐己田百亩,汇而为池”。没有说时间,也没有说捐给了谁。还有人因为归去来堂是张祁建的,说捐田百亩的应该是张祁。这里就“捐田百亩的时间、谁捐的、为什么捐”做一个分析。

乾道三年(1167)三月底或四月初,张孝祥以秘阁修撰,知潭州,权荆湖南路提点刑狱公事,由芜湖启程赴任。他的父亲张祁、继母时氏、弟弟孝直(平国)、从弟孝仲(仲子)、儿子同之随行。应该说,这是一次举家赴任,一家老小都带上了。从这里可以看出,这时的张孝祥在家中是主事人,张祁退休养老不管事了,张孝祥赴任潭州都要把一家老小带上,以方便照应。所以,捐田的只能是张孝祥。

芜湖因为濒临长江,每年汛期涨水淹没近岸湖田,这些田地与其说是田,不如说是滩涂,水进人退,水退人进,防洪抗旱能力十分弱。张孝祥在赴任前,将归去来堂周边的田地捐出来是合情合理的。一方面张孝祥对芜湖百姓一直厚爱有加,架浮桥、犒师江上,给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另一方面,举家外出赴任,归去来堂周边的田地谁来耕种呢,没有人耕种,田地荒芜岂不可惜。而周边田地之外多为滩涂、沼泽,不能连成一片,蓄水灌溉很是不便。张孝祥很重视水利,在芜湖也一直想疏通“于湖水与县治接”。所以,为了方便百姓的蓄水灌溉,张孝祥“捐田百亩”,当在决定举家赴任前,也就是乾道三年(1167)三月底或四月初。

汇而成湖(1167-1169年)

张孝祥捐田后,陶塘“汇而成湖,环种芙蕖杨柳”,营造出“鹭鸥出没,烟雨变态”的田园风光。

乾道五年(1169)三月,张孝祥获准辞官,进显谟阁直学士致仕。对于这次辞官,张孝祥非常急切,也非常高兴,他在给朱熹的信中说:某自到官即请去,凡六七,最后乞致任,乞寻医,且欲不俟报弃官而归,诸公乃亦相察,今复得祠禄矣。近制不必俟代者,已治舟楫,载衣囊,五七日即可离去。

“捐田百亩、汇而成湖”之后,从赭山到陶塘到归去来堂,放眼望去,春深夏浅,花红叶绿。

如今的镜湖因为沐浴千年风雨,依赭山,傍弋水,以“环种杨柳”而景胜一方;眺赭山,赏湖光,以“烟雨变态”而“为邑中风景最佳处”。

张致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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