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乡野小说连载 芝镇说(79)

农村大众报 2021-08-31 14:42 大字

第七章亲老嬷嬷说

一壶没烧开的水

弟媳柳萌把王辫扶上热炕,倚在被垛上躺下。王辫是小产了。柳萌是刚过门的媳妇,哪里知道女人这些啰唆事儿,她吓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王辫让柳萌关了门,脱下棉裤,自己处理。一根胳膊吊着,一根胳膊很费劲地扯来扯去,她让柳萌去烧开水,身上冷得打哆嗦。柳萌呢,也不知道给王辫泡点儿红糖水。家里穷得可能也没有红糖。

等王辫忙活完,一点点地跟柳萌说,柳萌这才红着脸,忽然开了心窍。山里的女人,哪里知道这些事儿。

报纸的头版有个字排错了,这让王辫觉得别扭。王辫对排字工说,晚上怎么瞅也瞅不出来,可是一印出来,瞄一眼就看到了,真是奇了怪了,这可是创刊号!让后人看了,可不得笑话咱前人粗心哪!重孙子啊,你看过那张报纸吧?是在博物馆?发黄了?没看到那个错字?那你才是真粗心。

俺弟弟说留一张报纸作纪念,王辫答应了。

她对柳萌说,报纸啊,就像一盏灯,一阵风就刮灭了;也像小孩子,可得小心着呵护,一不留神就出岔子。她先前有两个孩子夭折了,一个是在东北牡丹江的穆棱县,一个是在沂蒙山的蒙县。在穆棱县生下的那个男孩,白白胖胖,她可喜欢了,出门开会、打柴、赶集,猛不丁的脑子里会出现孩子的笑脸,耳边是孩子的笑声。可是快到一岁的时候,孩子夜里发烧,呕吐不停,拉的臭臭是绿的,第二天早晨就不喘气了。王辫抱着变硬了的孩子不撒手,丈夫使劲儿掰开,把孩子埋了,不敢告诉她埋的地方。她整天对着墙哭,关着门,谁也不想见,闭上眼就是孩子,总感觉孩子还活着,是被邻居抱出去玩儿了。有时莫名其妙地就到了邻居家,手要敲邻居家的门了,却缩了回来。直到丈夫被五花大绑地抓走,才把她从孩子影像里拽出来,她找人营救,把心放在了丈夫身上,暂时把孩子给忘了。等丈夫营救出狱后,孩子的影子又追过来了。“我最怕黑夜,整晚整晚地睡不着,闭上眼睛全是孩子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不停地忽闪忽闪。我真的想这么跟着孩子去了,这样我可以陪着他。一个小宝贝,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王辫说着说着眼圈儿红了,柳萌也跟着抹泪。她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他,孩子的爹,是在船上灌你酒的那个吗?”

王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不是。从莫斯科回来,她和弋恕一直在一起,先被组织分配到广州,在地下搜集、翻译情报,两人配合得可默契了,严丝合缝。后又到了上海,也是做这些,有时还假扮夫妻出去执行任务。在人前,弋恕拉着她的手,装得很亲密,很像一对恩爱夫妻,可是单独在一起,弋恕又周吴郑王,像个小圣人,不苟言笑。她有时开玩笑说他,是不是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弋恕也不接话。“他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他就是不给,这是不是伤害呢?”王辫一直不解。

其实她跟弋恕在莫斯科的时候,就很要好,但她总感觉弋恕就是个大哥哥,什么好事都想着她,对她太好了,好得都有点儿腻。就是阴天了,他会给你找好伞,下雪前给她晒好了被子的那种。可就缺那么一点点。缺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她对柳萌说:“俺俩啊,就跟燎水一样,火苗舔着壶底,滋啦滋啦响了,壶盖眼看就要动了,这档口,柴火没了,那壶水就没开,一直没开,慢慢地,壶就凉了半截。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那把柴火,总是让弋恕给抽了,或在柴火上泼了一瓢水。”

王辫又把她跟弋恕以前定亲、逃婚的事儿跟柳萌说了一遍。柳萌听得目瞪口呆。

女人跟女人一旦熟悉起来,啥都敞开了。王辫不停地说啊,说啊,她说到了自己的婚事,说组织上派她到安徽芜湖,弋恕继续在上海。王辫在芜湖搞情报时被发现,坐牢坐了两年半,她一直牵挂着弋恕,想等出狱后跟他表白,可是,出了牢门,怎么也打听不到他了,就这样断了线。接他出狱的小伙子叫赵志坚,高高的个子,干练,热情。他跟弋恕不一样,多数场合一本正经,有时还不正经地开个玩笑,一下子引起了王辫的注意。

1931年春,党组织分配王辫和赵志坚一同去沈阳,在满洲省委文书处工作。由于日本人强占了东北三省,中共满洲省委不久遭到了破坏,王辫和赵志坚转移到安东,独立开辟阵地。就在那会儿,王辫喜欢上了赵志坚,两人走到了一起。

为维持生计,赵志坚贩卖干鱼之类的杂货,王辫呢,做糕点沿街叫卖。叫花子一样一步步往前挪着,但心中的那团火苗没有熄灭,一有空闲他们就往民众堆里扎,王辫就是在那里生下了第一个男孩。

另一个孩子生在沂蒙山,都八个月,会叫爸爸妈妈了。有天半夜接到命令,部队要转移,孩子不能带着,得往老百姓家里送,王辫在马上抱着孩子,困得不行,过一道山坡,那马往上一蹿,一颠,王辫母子被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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