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清名在人间 忆许少斌同志二、三事
少斌突然累倒在他热爱一生的工作岗位上。噩耗传来,痛心疾首,痛惜难眠,又失去了一位好交警,又失去了一位老朋友。枝上柳绵吹又少,生命如此脆弱,生活有如此难以承受之重,令生者唏嘘不已。
记得初识少斌是1988年10月,还是在湾沚小城,东湖河畔,一个朋友的婚礼现场。那时他从部队转业到县交警大队,我从学校毕业分配到湾沚医院,都正年轻,充满理想。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大、英俊、阳光、友善。他替朋友张罗现场,接亲送友,递烟倒茶,忙前忙后。朋友介绍我是刚分来的中医院张医生。他赶忙与我握手、寒暄,一见如故的样子。从他的肢体语言和眼神中,看到一份发自心底的真诚与尊重,让我没了陌生感,让我这个在湾沚人生地疏、人微言轻的人感到自信与温暖。后来朋友告诉我,他叫许少斌,还是个高干子弟呢(在县城这样说不为过的),但他是那样平和与谦逊,没有半点世家子弟的浮夸之气。正是他的这个品格,这么多年过去了,和当年的穷朋友们一直相处得那么自然、亲切、悠远。
少斌是个低调而认真的人,他总是把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待人接物谦逊有加、彬彬有礼。尽管他有足够的理由自信骄傲,甚至也有可以跋扈的条件,他不是那种有点权力就灿烂癫狂的人,不是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不是锱铢必较于名利的人。但在工作上,他却是极认真严谨的。
这么多年,在我的印象里,他还是个很守规矩的人,从不越雷池半步。朋友们偶尔聚会,感觉他总是比别人忙碌许多。或许是因为职业的缘故(他常说,公安交警是半军事化的)要么是在值班巡逻来不了,要么就要提前离场匆匆赶回值班执勤的岗上。他很有些酒量,但任你怎么劝说,说到何种难听的份上,他总是面带笑容一个劲地解释,有禁令,不能喝,总是一而再地预邀:下次,下次我来做东……有朋友总是说:你是个老干警了,又是大队长,不能安排同事或下属代劳一下?少斌总是解释说:不行不行啊,大家都忙,都辛苦,不能麻烦别人。去年九月,几个朋友家庭约了半年,凑好了时间,定好了行程,去西北自驾游。临行前夕,他打来电话说,非常遗憾,七十年大庆,安保任务将会很重,这是关键时期,我还是不忍脱岗的。
少斌在公安交警系统工作近40年,从县里到市区,朋友们免不了都有些事故处理、扣分上照之类的事找他行方便。我也有一、二次以咨询的名义找他,其实是让他帮忙。对待这类事情,他总是不分亲疏贵贱,很热情地接待,很耐心地倾听,很用心地向你解释(读)政策法规,最后留给你的还是他那口头禅——真不好办,真不能办!朋友们说,少斌太实在,不投机机,不越位,不打擦边球,不因恶小而为之。我们相识几十年,他没有为我办过一件有违情理,或是与法度稍失偏颇的事儿。同样,他也从未托我一件后门捷径的事。因此,我的内心愈加尊重他的职业操守和为人处世原则。
少斌是个十分热心的人,他对人热心、真心、细心。不论谁家里有什么事儿,遇上什么困难,他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都会在第一时间给你问候和祝愿,让你在痛苦或无助时感受温暖,只要他能做的,他从不惜力。朋友们偶尔相约出游,但凡订票订餐,打包托运,扶弱挽老,一应琐事都是他大包大揽,照应着每一个人的冷暖和感受,大家都戏称他是“菲佣”“男保姆”。大家在内心就是这么喜欢他。
有个做企业的朋友,这些年比较艰难纠结,不知从何时起,少斌每天定时给他发微信,或是有关政策信息,或是些有意思的心灵鸡汤,或是些轻松幽默的段子和视频。少斌对这个朋友说,你们当老总的,太忙太辛苦,我发的微信给你看看,就想让你开心放松,你不要回的。朋友回忆说:这么多年,少斌从来没有主动来我食堂吃过一顿饭,我也从来没有主请过他一次,想想真是莫大的遗憾。
少斌是个有孝心的人,他的孝顺在朋友圈里是出了名的。父母年事已高,他探望殷勤,细心备至。父亲去世后,母亲一人独居,他几乎每晚必去,无论是风雨交加,或是自己身心疲惫,从不怠慢。这几年母亲身体渐不如前,他晚上就住在母亲家里,睡在母亲床侧,悉心照料,不厌其烦。虽有弟妹,他总是说,这是做儿子的责任,老大应该担当。这些看似平常平淡的举动,对于当下的多数人,也包括我,都是难以坚持做到的。我也因此常常感到惭愧。
少斌是个清廉的人,一个朋友曾告诉我,少斌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常常是身无余钱,别无家财。前几年,他儿子在芜湖结婚要买房,首付还是找这个朋友借的。直到他爱人退休,取出了公积金,才把借款本息还了朋友。他没有多余的房产,甚至连一辆私家车也没有,这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和判断,可以认为,少斌是个不敛财、不聚财,仗义疏财的人,是个清廉干净的好干警。
少斌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冥冥之中,就在他离世的前一天晚上,我和爱人在三潭公园散步,走着走着又说起了他。爱人说,少斌真是个好人,勤快、认真、敬业,我们还计划着秋天再约少斌一起出去自驾游。有少斌在,更开心、更省心、更放心……
少斌是走得太早了点,在自己热爱的岗位上倒下,在防汛抗洪最紧张的时刻牺牲在一线。可以这样说,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党的事业,没有来得及享受退休后的轻松生活。也可以这样说,他从此,永远没有了瘟疫的恐怖,疾病的痛苦和苍老时的孤独悲凉。以此来看,这也就是好人的好报。
少斌,一路走好!
张克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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