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外 这里也有很多爱

澎湃新闻 2020-02-07 07:54 大字

这十几天以来,想必大家的心情都是如此。每天早上充满希望地打开微博,刷到最后气得扔开手机:“再也不看了!!”

做为一名留守上海的武汉人,我每天的情绪比上图更要多出很多。比如说眼泪、担忧,又或者是假装好笑容,想方设法给手足无措的爸妈、爷爷奶奶视频打气。

我也知道,现在不仅仅是他们需要一声“加油呀”。湖北需要,每一个善良的中国人都需要。

让人欣慰的是,在我们向武汉乃至全国的读者征集了一些 #在这个冬天,这场疫情背后温暖的事情# 后,我们也真地嗅到了一丝春天的风。

希望下面这些故事,能作为一首致敬的歌,献给远方的战士;也能作一杯甜蜜的茶,让你暖一下心窝。

@姝,武汉

本来一家四口人计划去北海道滑雪,因为疫情取消了。还好老公是个乐观的人,一直安慰我,带着孩子们在家里“滑雪”。

年初五那天,我们在群里看到了说“晚上留守家中的武汉人一起唱国歌”的消息。老公一直激动,还给小孩子们下载了歌词。

晚上八点不到,窗外亮着的灯越来越多,原来真的有这么多人和我们一起。孩子趴在窗户上,数着“1、2、3....”。老公几乎是嘶吼地唱着歌,我站在后面悄悄给他们录像。

待他们唱完了歌转身,我看到两个孩子笑的很灿烂,而一边的老公已经是热泪盈眶。这大概是我5年来,第一次看到他哭。

@隋,武汉

姥姥被隔离了,姥爷每天去送饭。家里年轻人要送饭,姥爷一概不准,还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那天和我哥实在是忍不住了,想看看姥爷情况怎么样,早上7点偷偷开车跑到他小区门口。

时间一秒都不差,七点整,姥爷戴着口罩,从楼上走下来了。我和我哥静静坐在车里,也不敢出去,只敢默默目送着姥爷。我忽然就哭得泣不成声,原来小时候读过那么多次背影,我还是没有读懂。

我哥握着我手,然后下车把我们给姥爷准备的菜,放在了他家门口。

@QIQI,武汉

毕业那年和大学室友因为什么事大吵一架,五年没联系。

初一一早收到一条短信,心里忽然就平静了。

@ lewies, 武汉

年三十那天去给爸妈送了些菜和老家寄来的腊肉、羊腿,便再也不敢踏出家门一步。嘱咐爸妈,千千万也不能出门遛弯。初七那天,早起照例问候,妈妈却支支吾吾,说你爸一早就出去了。我怒了,追问怎么回事?

原来爸爸在小区的老干群里,看到有些老战友家的菜都吃完了。很多老人都是独居,不愿给家里添麻烦,一天就吃两顿饭了。

我爸昨晚就把家里年前腌的腊味和老家寄来的羊腿全切了,一小包一小包装好,给每家送去。

@张张 ,武汉

表弟刚从湖北警官学院毕业,19号两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就送小屁孩上了回老家恩施的班车。22号凌晨,表弟发短信来说,马上要回武汉支援封城了。

我紧张地一宿没睡,下午醒来,表弟发来消息:“ 妈妈要我给你们捎上了几瓶辣椒酱和舅爷爱吃的洋芋,我已经放在你们小区门房了。妈妈说本来定着初五上给你们和舅爷拜年的,今年估计不行了。我这边有什么消息再通知你们。”

@一颗柠檬,武汉

这大概是我经历过最难受的一次旅行。19号请着年终假,满心欢喜地带着妈妈去日本旅游,哪料到家乡出了这种事。妈妈担心我爸一个人被困在家里,我爸一个劲地和我说:“你们不要到处跑,给社会添乱,就呆在宾馆里。”

飞机被航空公司改签了两次,网上还有铺天盖地地骂声,我都有点怒了。我妈在一边跟我说:“萌萌,我们不知情,他们也不知情。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自我隔离,不要让中国在别的国家面前难堪。”

@ Summer ,芜湖

高中时,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男同学,但上了大学特别是工作后,联系就少了。

初三,我窝在床上刷剧,接到他的电话:“喂,夏蛋(我高中时的绰号),你下来一下,我在你家楼下。”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埋怨他为什么不听话要乱跑。结果下去后目瞪口呆:他递给我一个袋子,里面装了 30 个口罩。

“我好不容易抢到 50 个,就想给你一些,注意安全啊!” 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开车走了。

这是什么古老的患难见真情戏码吗?我揉揉发酸的眼眶。

@米米,杭州

抖音上看到热心的阿姨隔着窗户帮邻居喂狗子。我身边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我在杭州租的是一个商住房小区,现在小区封锁,不让回去不让进,很多家人家养的猫猫狗狗都快要断粮断水了,然后我们楼里有个小哥主动请缨做志愿者,挨家挨户去照顾狗子主子们。

他还建了个群,每天会发自己的体温记录、给猫狗主子们拍些照片小视频放在群里。真的是太暖了。

@EEETTTT,上海

在朋友圈看到同事发的,她妈妈从美国给她寄过来好多好多口罩。

她一转身就全部寄到武汉去了。

@ Leslie,上海

1月22号,我想去楼下的便利店买口罩,结果已经卖空了。店员小哥哥就把他们工作用发放的口罩让给我了一个。虽然是很小的举动,但是发自内心想说一句“谢谢”。

@东东,徐州

邻居的女儿今年医学院毕业刚工作半年,过年到家才两天就接到单位通知说所有假期取消,立即返岗。

左亲右邻微信群里大家都特别担心,各种安慰,甚至劝阻。

女孩始终没吱声,再听说的时候,她已经出发了。

后来他爸说:大巴停运,这孩子一整天都在联系可以把自己捎回南京的人。

@ MEVIUS,广州

和前男友分手的时候不算愉快,甚至放过“老死不相往来“这种狠话。

除夕那天晚上,零点刚过,突然收到他发来的一条消息:“新年快乐!”紧接着是一句“你回来了吗?都好吗?”

突然有点绷不住。那一刻,甚至有点感激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让很多说不出口的话和那些原本已渐行渐远的人,有了一个重新开始的理由。

@小鱼,南京

今年过春节因为不敢出门,就一直和爸妈窝在家里。家里冰箱里的菜很快吃完了,为了减少我妈出门买菜的风险。每天上网抢菜真是心累。

有天,和男朋友微信聊天的时候就顺口提了一句,说你要是去家里附近的盒马买菜的话,可就帮我捎上两袋青菜。

没想到,他听了这话,第二天早上 8 点半就起床了,9 点钟就等在超市门口,花了半个小时把超市里各种蔬菜都买了一些,还有我爱吃的水果和零食。9点半开车到我家楼下也不打电话给我,就一直坐在车里等到我睡醒。结果一等就等到 11 点半。

下了楼,我就看到他戴着口罩、戴着帽子,兴冲冲地打开后备箱,里满满两大袋蔬菜鸡蛋,问我“像不像打仗的时候送粮草的奇兵”。我心里百转千回,一下子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恩不言谢。往后的日子,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 Nachtmann ,株洲

我是在父母的争吵和互相指责中长大的。想逃。于是高中上寄宿制学校、大学选择离家远得不能再远的城市,毕业后保持着一年一次的回家频率。

往年过年,大家也就是各自玩玩手机,不咸不淡地谈一谈天气、人情,然后吃完饭回各自的房间。每个人都知道,只要捱过这三四天,一切都会照常。

但今年不一样,因为疫情,没有走亲访友,没有无聊的同学聚会,没有任何借口出门消磨时间。

年初一的晚上,爸爸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副麻将,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坐上了牌桌,开始了我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家庭麻将局。

“等一下,碰!”“哎呀,你把我的杠碰掉了”“妈,你倒是给我吃一个啊!”

不知不觉间,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我突然觉得,也许磕磕绊绊,也许不能相互理解,也许会有争吵,但家人永远是家人啊。

@ Seven ,嘉兴

我老家在浙江的一个小镇上。初七那天,我爸开车带我和狗子回上海。高速上几乎没什么车,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出发前,爸爸在查路线

我刚搬进这个小区,门口的保安还很面生,看着不过 20 出头的样子。我报了自家门牌号,等着放行。没想到他却非常认真地对我说:“业主能进,爸爸不能进。”

我有点急:“为什么呀?我们都测过体温的,爸爸进来喝杯茶就走。”

他很坚持,也有点结巴:“不好意思,这是规定。我们要对小区的所有住户负责。”

我那一向脾气爆裂的爸爸却摆摆手下了车,嘱咐我把车开进去,把东西卸了再出来:“都不容易,不要为难人家。”

我目送爸爸的车消失在街角,却看见那位保安向我跑来:“真的对不起,让叔叔没喝上一口热茶就回去了,我没办法!”

我突然有点自责:疫情艰难,要不是有那么多主动承担起责任的人,我们又怎么会拥有如此安心的条件呢?

也许,这几天,每个人的心,都变得柔软了许多。

@哈比,北京

这个春节真的是太惨了。因为躺在家不能出门,我就一直窝在沙发上看剧。没想到才两天,就把自己腰伤的老毛病给躺出来了,整个人都直不起身来,医院也不敢去,就在线问诊,医生说,必须要睡硬板床,多休息少走动。

于是我老公就担起了所有家务活的大任。其实我们才结婚半年,他之前也是一个一直被妈妈照顾习惯的人,这辈子厨房也没怎么进过。就这几天,他已经从只会加热速冻食品,到每顿拿出像模像样的两道菜了。

我真挺感动的。

@一粟,扬州

我爸是个老党员,在镇政府就职。之前和他分享网上的一个段子:终于到了在家躺着啥也不做,就是为社会做贡献的时候了。

他还打趣:没想到共产主义社会这么快就实现了,咱们一定老实在家宅着!

回家这几天,他的工作群一直消息不断。我跟我妈隐隐地担心,我妈特别严肃地跟他聊:特殊时期,你自己心里有些数!想想女儿,想想外孙!

年二十九晚上,工作群里来了张表格,是各个区域的返乡人员统计。

他分管的区域基层干部只报了1个名额上来。我很少见到他发这么大的火:什么时候了,工作还能这么敷衍!要命的时候啊!

年三十早上,我没见到他。

问我妈,她气得把煮饭的勺子都扔在了一边:还能干嘛,一大早就下基层督查,说是非得盯着下面的人把人数一个一个统计准了!

然后我妈就哭了:什么时候?你爸每次这种大义当先的时候,就是要我命的时候。

读到最后,希望你也有被暖到那么几分钟。

我们不会忘记每一个伤痛,但也能感受到,这个人间还有很多温暖的触角。

立春的第三天,不知道你那边的温度是否回暖了,不知道你家的餐桌是否已经如常。从没有任何一个春天,如此值得期盼过。

最后,就让我“以公谋私”地许下一个愿望吧:如果可以,但愿这个世界上永不需要英雄。所有普通的人、每一个简单的小家,我们约定好,在今年的樱花树下相见吧。

你的心愿是什么?留言里,一起打个气!

插画:@姜姜

原标题:《这 里 有 很 多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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