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号晚发 围炉夜话 | 去了天涯海角 他还是选择回家
【编者按】
又逢一年辞旧迎新时。此刻不论你身在何处,相信都会与家人团聚、和老友重逢。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家乡,你会有什么发现和感触?难得的相聚,大家坐在一起又会聊些什么?
2020年新春之际,澎湃新闻推出“围炉夜话”专题。区别于浮光掠影式的简单记录和宏大叙事,我们希望呈现的、似乎是碎片般的景象,但又意味深长,蕴含着这个国家的另一些细节。
文 | 许诺
编辑 | 俞诗逸
用一场剧本杀相聚
无论在几线城市,青年人的娱乐方式似乎就是那么几种,在上海玩过的剧本杀,在芜湖大家也都在玩。于是在春节前的周末,我和几位表亲约了场剧本杀。选择剧本杀的原因,还是想借着推理和角色扮演的对话,消除初见的微微尴尬,在剧本情节里打开彼此的话题。
剧本杀现场
场地是表姐预定的,桌游店在滨江的一栋写字楼里,客人络绎不绝,全是年轻人,表姐是剧本杀迷,她告诉我,这家店是芜湖最早的一家剧本杀营业场所。后面入行者很多都是这一家的老顾客,虽然这些年芜湖的剧本杀店铺越来越多了,但这一家的装修最好,人员配置最为完善,虽然价格最高,但生意也一直兴隆。我看了下138元一人的价格,和上海的大学路店铺也相差无几。
表姐虽然只长我三岁,但已经工作七年。专科毕业后就参加了工作,恋爱和婚姻也水到渠成。
两个00后的表弟,一位刚上大一,迎来人生里的第一个没有作业的寒假,一位刚上高一,迎来了作业最多的一个寒假,他们的故事都刚刚开始。
最年长的表哥大我7岁,已过而立之年。和未来的表嫂一同姗姗来迟,没有任何准备的我们倒是有些懵,本以为又要尬聊,但发现表哥和以前变化挺大,和女友在一起的他非常健谈,玩剧本的全过程妙语连珠。
看来爱情真有改变人的力量,童年的记忆里的表哥,是位照顾人的大哥哥,只不过一直都不健谈,尤其在工作后更有点沉默,相处起来难免会闷。随着他远去海南读书工作,并在岛上买房置业,我们都在彼此的生活中远去,只在亲族的聚会上有过短暂相遇。
大概刚上大学的时候,听说表哥放弃那边的公务员考回了芜湖的事业单位,当然很惊讶。记得在大二,表哥来南京开会,找过我小聚,自那以后,我们的联系又多了起来。
面对亲情,他选择了回家
玩过剧本杀后,我们又一起吃了晚饭,在餐桌上,我问起表哥为什么要回家,毕竟已经在海南有了稳定的公务员工作,甚至还买了房。08年的时候,他考取了海南大学动物科学专业,毕业后就留在了海南。
“一开始留海南的想法很简单,那里碧海蓝天环境很好,作为一个男生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而妈妈又一直管的很严,自然有脱离父母独自发展的想法。现在想着觉得挺自私,当时没有考虑过父母养老陪伴的问题,或者说比较一厢情愿,希望他们以后就来海南这边养老。”
2012年,大学毕业的表哥选择了考公务员,首先考取了海南某市的图书馆管理员,但那份工作实在太过清闲,不适合年轻人,一周工作四天,休息三天。几个月后,他就又考取了海南某市的畜牧局,这算是专业对口的工作,从事防疫检疫。相比图书馆的清闲工作,这份工作要忙碌充实很多,海南市的主导产业除了旅游业就是农牧业,所以畜牧局的工作还是颇受重视的。
芜湖镜湖夜景
“也就是这时候,我觉得可以在海南把事业和生活安定下来,2013年就在海南买了房子。后来妈妈也就过来了,我家的情况有一点特殊,我爸是海船大副,常年在外,我妈那个时候也已经提前退休了,一个人待在芜湖,没有人陪伴,所以就在海南买了房,搬过来住在一起。”
体制内的工作比较平稳,生活也一直按部就班,不出意外很可能就变成了海南人了。但2014年发生的一件事直接改变了表哥一家原本的生活轨迹。
“2015年,我的爷爷去世了,人生中第一个至亲离开。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血缘纽带在生死时刻依然本能地让心灵抽搐。那种忧伤和难过,从心里面溢出来,让我们一家情绪都很低沉。再加上那我妈一直对海南不是很适应,去那以后,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都不好。她就首先提议我们回芜湖。”
人在脆弱的时候又面临了丧亲之痛,自然想着回到熟悉的地方,回到故乡寻求安全感,更想着一直和亲人相守。面对母亲执意回去的要求,表哥很快就答应了。
除了对亲人的眷恋,也有现实的考虑,就体制内的薪酬而言,海南和家乡的都差不多,但回家却可以利用父母和亲戚的其他资源,生活成本相比海南其实下降不少。做了决定后,返乡的经历很顺利。2015年春季参与省考,只复习了两个月就成功通过笔试,并最终被录用,2015年9月回到了芜湖,继续从事和专业对口的工作。
回乡之后和父母住在一起,生活还是一样平稳。
青年一代与“家庭化”趋势
“佛系孝子”是我对表哥的一个打趣,说的是他对于在外地打拼的执念少,对于亲情的挂念多。表哥出身于80年代的尾巴,类似的选择也常见于90后,95后身上。
回想我在南京读本科时,就业的同学中,有近一半的人是离开了南京,回到了家乡。当然促使他们返乡的未必是亲情的羁绊,很可能是对就业机会或者生活成本的现实考虑。也就如表哥所言“如果我在外地赚的足够多,很难说会放弃高收入回乡。”
芜湖鸠兹广场夜景
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无论从物质支持还是情感联系上说,我们这一代青年与家庭依然密不可分,尤其在物质依赖上甚至比上辈更甚。
在年前的另一次聚会上,我有些惊讶地发现,留在本地的初中同学们都已经买房了,而且有好几位每月背负的月按揭与月工资收入相差无几,这就意味着不仅是首付款连按揭也需要父母分担;另一方面,未结婚成家的同学们也都在和父母同住。
而如果留在一二线城市,对父母的物质依赖程度会更深一些。高收入的就业机会始终是稀缺的。在今天,“在外地赚的足够多”这样的财富梦,似乎只集中于互联网和金融等行业的少数尖端岗位上,除了这些职业的从事者有能力自主购房外,绝大部分青年都要依赖“六个钱包”。
想到小学或是初中时,社会上热议“啃老”,在某些宽泛的啃老定义中,买房子靠父母和工作后吃住还依靠父母,都算的上是核心“罪状”了。没想到今天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现象。唏嘘之余,也感叹社会变迁的迅速。似乎一个青年人成长的过程又被拉长了,父母辈在二十岁之后,要不是大学毕业分配工作和住宿,要么是自己外出打工,工作和独立生活几乎是画上等号。但在今天,工作之后仍然依赖父母的物质支持,乃至和父母共同生活的年轻人数量却变多了。如果是在本地工作而又没有结婚,那么几乎得和父母在一起。
个体生活的经历背后,是大时代的转轨,由微见著,可以看到社会福利制度的改变、住房商品化、计划生育政策的调整,正如有学者指出,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家庭变革呈现出从“去家庭化”到“家庭化”的转向趋势,而新一阶段正在展开的“家庭化”是中国社会转型中个体应对风险的一种方式,依然扮演着社会风险兜底者的角色,而非情感与亲密关系的私人场所。表哥选择回到故乡,回归了家庭,而像我这样在外求学、工作的年轻人,若干年后,在家庭的召唤下,又该如何进行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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