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非洲当酋长
时间回到9月12日，目光转向遥远的非洲尼日利亚。那一天，是阿南布拉州庆祝丰收的伊博文化节。那一天，一位新酋长的加冕仪式正式开始。
11响礼炮声之后，当地土王在广场圈划一个册封吉祥地，祝福祈祷。一袭绣彩红衣的新酋长，端坐在椅子上，接受土王授予的酋长服、酋长帽、佩珠、手链，最后是象征酋长权柄的象牙……
这位新酋长不是别人，正是芜湖人余章宝，厦门大学教授、尼日利亚纳姆迪·阿齐克韦大学孔子学院中方院长。为了表彰孔子学院，余章宝被当地伊博族的首领二十世授予了酋长称号，封号为“EZI OYI 1 UNIZIK”，意思是“大学第一友”。
“有机会能参与到非洲的中国文化传播事业中，受到当地人如此的认可，我真的很幸运。”从安徽师范大学走出的芜湖人，摇身一变为非洲的酋长，如此奇妙的身份变化背后，是一段传播中国文化、缔结两国友谊的精彩故事。
加冕酋长
源于当地对孔院、对汉语的认可
中国人成为非洲酋长，这其实并不是一件特别新鲜的事儿。记者了解到，在尼日利亚早已有多名中国人获得酋长封号。但其中大多数，是对当地经济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企业家。
“我是首位因传播中国文化而获此殊荣的孔院中方院长，也是在尼日利亚工作时间最短获得这个荣誉的。”采访中，余章宝开门见山地向记者透露了加冕的原因。“我在任两年，很幸运地遇到了孔院发展的最快时期。”余章宝说，之所以可以成为酋长，之所以会得到当地人的高度认可，一切都要从孔子学院说起。
“在尼日利亚，大学生毕业就失业是一个普遍的现象。然而，学习汉语却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余章宝介绍道，他所在的孔院，十年来共培养了一万多名伊博族青年学子，并让他们具有了很好的职业发展——在当地孔院学习一年的尼日利亚学生90%可以通过HSK（汉语水平考试）四级，就业率100%，平均收入是非汉语学生2—15倍，“这些学习了汉语的学生，除了能在本国就业外，还可以选择加纳、尼日尔和、喀麦隆和南非等国家的中国企业，或者去与中国有经贸来往的法国、德国、英国等企业工作。我们孔子学院的许多校友已经晋升为这些企业中高管理层。”
虽然处在遥远的非洲，但余章宝担任院长的纳姆迪·阿齐克韦大学孔子学院的成绩却在世界首屈一指：在2018年HSK六级考试中，该院在全球孔院中“写作、听力和阅读”三项指标均排名第一；2019年，HSKK（新汉语水平考试）高级口语考试中，全院有21名学生参考并且全部通过，通过率和通过人数也是全球第一。采访中，余章宝向记者谈起了学院的明星学生，“2018年7月，我院学生丁家明在十七届大学生汉语桥总决赛中获得非洲冠军，成为CCTV4 《远方的家》栏目《一带一路》的嘉宾主持人；2018年我院毕业的韩懋宇（Michael Harford）在第二届“汉教英雄会”荣获世界冠军……”
“基于当地对孔子学院这些工作成绩的认可，阿齐克韦大学向伊博族推荐了我。”在余章宝看来，加冕为酋长这个莫大的肯定和荣誉并不属于他一个人，“准确地说，这个荣誉属于我们全体孔院人。这是尼日利亚所有从事汉语文化推广的人的共同荣誉。”
成为酋长并没有特权
体验不一样的文化传统
成为酋长之后，是不是也具有了非洲酋长制所规定的特权呢？面对这个很多人都非常好奇的问题，余章宝如是说，加冕酋长其实并不意味拥有了实质特权，这个荣誉蕴含更多的，其实是不同的文化传统。
“非洲的酋长制是当地传统政治的遗迹，目前成为基层社区的一种文化传统。”记者了解到，尼日利亚本土的酋长更像中国传统社会的乡绅或族长，主要从事族内事务管理、调节族内纷争、信用担保等，并且承担本地许多公益事业，“本土酋长后代是可以继承的，他具有一定的特权，如有领地、牲畜等财产，并且享免税特权，酋长犯罪警察不能直接抓捕，可以多妻等等。”
但是对于余章宝这样的外国人酋长，和本土酋长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授予外国人酋长，就相当于成为了某部落的荣誉族民。这主要基于他长期为当地社区做出了很大贡献，特别是经济方面的贡献。”余章宝说，2019年2月到5月，在尼日利亚北方，就有3位中国人获得了酋长这项荣誉。不过，非本土酋长虽然没有实质性的特权，但却很受尊重，出席传统文化活动时，具有象征性“座上宾”礼节特权，“比如说外出可以卫队护送、礼宾迎接、引导入坐，可以迟到，可以不直接与人握手，而是用拐杖、扇或象牙碰四下等等。”
谈及中国和尼日利亚的文化差异，余章宝渐渐打开了话匣。与授予酋长所带来的欣喜相比，同样让他吃惊不小的，是初到当地时所感受到的巨大文化差异。
“尼日利亚还处在从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型期，时间观念还是停留在农业文明，不守时成为了对我们的一个最大挑战。”让余章宝印象深刻的是，尼日利亚人口中的“一会儿”可能是几个小时，却也可能是几天，“一般来说，如果通知上午10点开会，下午3点左右到，肯定还不算迟。”另一方面就是物质文化的差异，余章宝坦言，对于他这样的“60后”，都感觉是穿越到了上个世纪60年代，“停电停水是常态，名义上3G网，其实是2G……聊微信经常连一个表情都收不到，也传不走。”
对孔子学院未来充满信心
“我永远是芜湖人”
尽管面对着这些文化差异的挑战，但余章宝对于尼日利亚孔子学院的未来充满信心。“随着中国一带一路战略的提出，中尼合作越来越紧密，同时中国国力的日渐增强，让我们这些在尼的中国人越来越受尊重。”余章宝告诉记者，特别是他获得酋长这个荣誉以来，受到了尼日利亚主流媒体的普遍关注，极大地提升了孔院在尼日利亚的知名度，“未来，我们会在孔子学院为当地培养出更多的优秀学生。”
而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芜湖人，从江城走出，走入非洲这样一个陌生的异域文化中，并成为一名酋长，在余章宝看来，这两个看上去完全不搭界的身份其实有着奇妙的联结。“我是作为芜湖人，参与到这项事业中。”采访最后，余章宝告诉记者，很幸运他受到了尼日利亚当地人的认可，很幸运被加冕为酋长，“不过，我永远是个芜湖人”。记者 唐乐燕/文
（图片由采访对象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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