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我的共同回忆
记得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父亲开了一个日用品杂货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那个时候,爸爸每月几趟骑着自行车到城南兑批发货物回来售卖。可是每次来来回回总是快要一天的时间,也就是早上出门,要到下午四点钟左右才能够回来。
起初我也不太明白这个大人手一指的河南怎么会这么远?要用这么久?后来听父亲和母亲唠叨,因为城南(芜湖人叫河南)和城中(芜湖人叫河北)隔着一条青弋江,每次过河都要坐小船(芜湖人叫“小划子”),而在那时候,等船排队过河的人很多,加之我父亲每次都要连车带货物回来,为了方便,便托熟人找了一只专门来回接送我父亲的小船渡江。小船船主姓胡,个子挺高,人倒是很随和,兼职靠打鱼赚钱为生,因此不是每次都有时间来接送我父亲的。即便如此,父亲驮着货总是在那个他们约定的地方等胡师傅,时间一久,他俩变成了朋友。胡师傅也深知我父亲的难处,所以每次来到岸边接我父亲,总让父亲带上他在江里捕到的几条江鲳,并客气地说:“不好意思啦!王老板,我每次想多打点鱼到市场上卖,所以来迟了,让你久等了啊!”而我父亲则乐呵呵地说:“哪有啊!您客气了,每次我都雇你的船专门为我服务,也耽误你不少生意了吧?我这正好给你带了一条大江香烟,你拿着吧!”说着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也是我成年后,经常听父亲说起的那段渡河往事。
转眼间到了1982年,听说要在青弋江建一座新桥,可把父亲乐坏了,因为有了桥之后,到“河南”兑货,来回时间将大大减少,中午还可以省下一顿饭钱的开支。两年后中江桥开通,之后,父亲每次去“河南”进货,都要带着我一起,站在桥上我们父子俩观看江景的印象至今清晰。
中江桥通车不久,市面上流行一种俗称“大野鸡”的三轮带客车,好多人踩“大野鸡”谋生。记得一次我和父亲到城南进货,回来在中江桥上遇到了曾在江边接送父亲的胡师傅。父亲一眼就认出了正蹲在“大野鸡”车前犯愁的胡师傅,父亲连忙快步走到跟前,询问胡师傅是怎么了?一问才知道,原来自从中江桥建好之后,人们基本上都不坐船了,虽然捕鱼也能勉强维持生计,但终究不够维持家用,于是胡师傅改行做起了在陆地上带客接送人的生意。自从有了桥之后,以前去趟河南不易,要绕道,现在变得简单了,好多老百姓都想去看看河南那边的样貌,所以往来于两岸探亲访友、逛风景、做生意的人络绎不绝,开车带客的生意自然风生水起。这次胡师傅是因为车胎给钉子扎破了,推不动车子,正在那犯愁。父亲见状先把自己的车子停在桥边锁好,二话不说,就帮着胡师傅一起将车子推到桥下的修车店补胎去了。正值夏天,天气很热,胡师傅很是感动,跑到附近的小卖部买来三瓶橘子汽水,在那个年代橘子汽水,就像如今的“可乐”一样是很流行的饮料,父亲自然知道汽水的价格不便宜,拿还要去河南进货为由,一再推让,但胡师傅盛情难却,我这个小好吃佬只得接过橘子汽水喝了起来。
补完胎后,胡师傅非要让我和父亲做了一回免费的“大野鸡”回到桥上,再取自行车去河南进货,临走分别之际,父亲邀胡师傅经常来家里坐坐。
中江桥的建成,承载了许许多多芜湖人美好的记忆,关于它的故事说不完,关于桥上的故事、美德、友情早已成为了父亲和我的永久回忆,桥的建成给芜湖人带来了新的机遇、新的发展,那些淳朴而动人的百姓生活日常也仍将在桥上继续发生。
王黎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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