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厦门 ■ 钱红丽 独爱一座城 本期 策划

安徽商报 2019-06-16 01:00 大字

年轻的时候,第一次自小城芜湖独自去另一座城市旅行。那个年代慢极,交通工具只有绿皮火车,钢铁车轮撞击枕木,发出富于节律的哐叱哐叱声,伴着这样诗性之声入眠,非常安宁。几乎穿越半个中国,历经33个小时。列车进站,晨曦初升,车门打开,大海咸腥的气息扑面来,潮湿的空气微微令人胸闷。

第一次出门远行,心里充满着对于未知的恐惧……记得有一次去距离极短的上海,爸爸都要将我送至车上,于车窗外不断嘱咐,实则,还有妈妈陪同。他是担心我们母女情商不太高,或许中途有被人骗走的可能吧。

天生缺乏安全感,至今不敢独自远门旅行。春天的时候,想去扬州看琼花,心理建设多日,末了,琼花都谢了,也未走成。巨大的中国地图贴在家里,每次站在祖国版图前,幻想着以后一定要去南疆、东北、内蒙……可是,至今停留于纸上谈兵阶段。回想当年,孤身一人坐33小时火车去厦门,真是一件稀世壮举。因为要离开芜湖,来合肥上班了,才舍得给自己一个奖励——旅行厦门。

前几日,广东朋友沈胜衣在微信晒出九宫格凤凰花,钴蓝的天衬着火一般热烈的红花……立即让我回到多年前的厦门。那年,正值夏末秋初,走在厦门街上,无处不飞花。一串串花束于树巅招展窕窈,惊艳无匹。路过一条路,无边无涯全是凤凰木,美至无言,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拿来形容当时的激动。阳光炽烈灼人,但凡走在树荫下,也都是凉润润的了,花影在地上投下稀疏凉荫。初秋的风微微地吹,花枝摇曳,梦境一般失真。早晨,主妇们去菜市,闲闲穿过人行道,穿过巨大凤凰木的阴影,往小巷拐去,消逝不见了……仙境一样的城市,吃到一种肉质颇辣的海螺,丰富的物质,时髦的咖啡店,着白裙的女孩坐在钢琴前叮叮有声——我自内地来,未曾见过世面,第一次看见大海。

坐在海边,隔了浅浅海峡,对面宝岛刷的黑底白字繁体标语看得清晰。那时,滨海大道已经建成,巨大的榕树独木成林,繁密的气根如老家挂面一般披沥直下。眼界里,一切都是青翠碧绿,海水深蓝,一直涌动着。

后来,去植物园、南普陀寺。在小城,一直以为白玉兰属灌木,当来到南普陀寺,看见两株参天入云的白玉兰,即便夏末,花期依然繁盛——抬首仰望千万花朵,整个人傻掉了。正如有一年,去桂林柳侯公园,当看见耸立如教堂穹顶的桂花树,一样震撼——原来,内地长不大的灌木,在热带是可以成就参天大树的。每年夏天,当第一眼看见菜市里有人售卖白兰花时,总是恍惚,仿佛又回到年轻时候,分外想念厦门南普陀寺那两株参天白玉兰,它们都还好着吧。

彼时的中国旅游业尚不发达,人不太多,三三两两,一个个,闲闲的神色。当时智能手机尚未开发出,相机似不太流行,什么都没有拍下来,但日后,在心里愈加清晰,愈发难忘。

彼时,我写专栏已攒下一套房子的费用,依然不舍得买一只手机,一直用小灵通,出省便呼不到了。当时的单位要从芜湖搬至合肥,领导联系不上我,急得什么似的。我玩着,也有隐隐的不安,挂个电话回去,被领导批评一顿。连夜定机票,飞南京,再搭火车回芜——迫不得已斥“巨资”坐飞机,好心疼啊。

九月,跟着单位搬至合肥,打理一份非文学类杂志,苦不堪言。原想着呆几年离开。哪知拗不过命运之神,竟长居下来。纵然不停幻想着,总有一天离开的——误以为,幻想就是不停地重建精神生活。哪知一个人蓄意了十五年,都没走成,简直一场笑话。生命的力不从心,向来如此。

与其说热爱厦门,不如说热爱当年去厦门旅行的自己——那时年轻,即便拥有前途叵测的愁苦,但,年轻无敌啊,做什么事情,都可进退自如。

去夏,出差深圳,只零星见过几株凤凰木,同样衬着钴蓝的天,依旧给人惊艳之叹。一日,参观蛇口博物馆,咫尺之隔,便是香港了。伫立海边,深深叹气,身旁的凤凰花开得热烈,人生如梦。这些年,因工作之故,走过国内许多地方,看了许多地方的云,见过许多地方的人,最爱的还是厦门。大海、凤凰花、白玉兰,一直深深烙印于心,无法挥去。

当旧地重游,已不复当年。三十岁,生命中最好的华年,却要那么愁烦。当今,纵然不为俗世所苦,可惜光阴汤汤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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