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胃癌手术
●程良水
长期大量饮酒，人生遭来大难！54岁那年的初冬一日，突然胃大出血。早晨上厕所，只见浓血和血块像腹泻一样，可怕地从肛门大量排出。因失血过多，人很快没有了血压而休克。幸好家距离医院很近，抢救及时才死而复生。后经医院三次胃镜检查和切片化验，被确诊为胃癌。单位领导非常关照，安排我到芜湖弋矶山医院住院，立即手术治疗。
大难临头，家里几乎塌了天。老母亲心急如焚，病倒卧床，妻子只能在家守护，而我的住院护理全靠儿女了。五个儿女和两个女婿主动提出向单位请假去医院服侍我。1994年10月28日，是难忘的日子，是我做胃癌手术的日子，但最难忘的还是儿女们在我住院时，对我的精心护理。
手术前一天，儿女们全部到了医院，他们齐刷刷地站在我病床前，轻声细语与我说话，和言温馨给我安慰。此起彼落的“爸爸"“爸爸"亲热呼唤声，让我心甜！晚上睡觉前，医生要我服用镇静药，我指着儿女们笑着对医生说：“我不要用药的，他们就是我最好的安眠药。"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同病房的病友对我说：“你真好福气！一夜到天亮呼声没停，睡得好香。你可知道，你的大女儿守候在你床前一夜没睡耶！"几句话说得我全身暖流涌动。
我知道大女儿一夜没睡，是在为我手术后的护理做准备。同病房有位病友刚刚做了胃切除手术，大女儿从白天开始就一直在仔细观察病友的家属如何做护理。女儿亲温柔地对我说：“医生说三分手术七分护理，爸爸放心，我们一定把你术后护理做好！"
手术那天早上，8点钟护士就让我穿上手术服，睡上担架床，我要进手术室了。虽然当时的我心情有点紧张，但看着一直站在身旁的儿女们，听着他们的宽心话，我心里平静了许多。
手术室是一片白色世界，我静静地躺在无影灯下的手术床上，一张白帘布挂下来，将我胸部和腹部决然分开，我的整个身体被稳固地定位在手术床上，一根又一根的医疗器具管带与我身体的有关部位一一连接起来。麻醉师开始给我注射麻药了。我的腹部渐渐没有了知觉。一位身材清瘦的中年医生和蔼地对我说：“不要紧张，我是你的主刀医生，干这一行我已经30多年了，请放心，手术一定会很成功。"接着，只听到布帘外医生和护士的轻声话语和刀子剪子的声音。我知道，已经开始手术了。布帘内，一位漂亮的美女医生专门在陪我聊天。她告诉我，主刀医生是医院院长，他的手术技术在全院是顶级的，是一把手。曾为5000多位胃癌患者成功做了手术，还说由院长亲自为我手术是我的福气。我也不断地表达对医院的谢意。正是美女医生的亲切交谈，分散了我对手术的注意力，得到了精神安慰。但因为我经常饮酒，而且酒量很大，抗麻药性强，麻药用到极限量，效果还是不明显，在剖腹、切胃过程中我痛不欲生。3个小时的手术我一直大汗淋漓，但最终用坚强的毅力和勇气闯过了鬼门关。手术结束时，主刀医生对我说：“手术做好了，胃切除了五分之四，清理得干干净净，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再活个25年以上没问题。"他还加重语气对我说：“不过要注意保养哦！不要再喝酒了。要记住，想活命，别喝酒！"
手术过程十分难熬，谁知更难熬的还是手术之后。
我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身上布满了皮管和医疗器械连接线，人动也不能动。尤其是从鼻孔穿过插入喉咙直到胃部的那根胃管，让我堵得呼吸都困难，咳嗽吐痰更难受。我又有鼻炎和支气管炎，可鼻涕和浓痰不能顺利排出，喉咙气管发痒却不能咳嗽，憋得人难受无比。几个儿女见我痛苦难奈，日夜轮流守候在床头一步不离。尤其是大女儿两天两夜一直蹲在我床头用一条又一条的小毛巾从我口里抠痰，有时来不及就直接用手抠，面对又脏又难闻的恶心浓痰和鼻涕，大女儿全然不顾，我真的非常感动。
手术后的第二天下午，不幸的事发生了！那根直接从残胃里排泄瘀血水的胃管突然脱落了，按医生的话说那可是根救命管，在没有通气放屁前是不能掉下来的！在我的模糊印象中，那管子好像是我在难受无比有意识弄掉下来的。这一掉可急坏了几个儿女，一个个脸都吓得刷白，大儿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去找主刀医生，哀求医生再把管子插上。可医生无助地摇摇头说：“只能听天由命等放屁了！"孩子们听医生这么一说，急得团团转，一个个守在病房等我放屁，二女儿心急慌乱走路摔倒脚趾摔成骨折。二儿子心急上火牙龈发炎红肿，牙齿巨痛发烧到40度，可他们都不吭一声，谁也不肯离开病房。直到第三天早晨气通放屁，孩子们紧张的心情才稍稍平静下来。
在术后住院治疗的日子里，儿女们二三人一班，往返于宣城与芜湖之间，轮流陪护，从服药打针到吃喝拉撒，比专业护工服侍得还周到。术后我连喝牛奶都呕吐，只能喝米汤。孩子们每天凌晨三四点钟就到医院食堂向师傅要米汤，无论刮风下雨，天天如此。特别是夜里陪护因病房不能睡觉，他们分上半夜和下半夜换班硬在凳子上坚守，我看了心疼，要他们去休息，可就是不走。有天夜里换班，小儿子走到阴暗的楼口时，只见4个穿白大褂的人抬着一具尸体从楼上下来，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可他到病房后一声都没吭。那时候儿女们还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正是爱玩好睡的年龄，可他们整日整夜地陪护我，从没有厌倦感，除了护理还陪我谈心。我住的病房在弋矶山的一座高楼5楼上，我睡在病床上透过窗户望着长江，看到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上人来人往很是羡慕，神情发愣，两个女婿看出了我的心事，亲切地对我说：“老爸别急，别看船上的人走来走去，他们只能在船上走走，老爸好了，会走遍全国的。"儿女们的孝心让我得到无比安慰，是亲情给了我战胜病魔的信心和决心，在孩子们的搀扶下我从病床上站立起来了，下地行走了。因为刀疤痛，开始走路，我总是猫着腰。小女儿说：“老爸，你原来走路总是挺直腰杆的，你应该把腰直起来走。"并多次搀扶我练习，后来走路终于把腰杆挺起来了，我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健康。
一转眼，25年已经过去。当年主刀医生的诺言已兑现。我不但还健康地活着，而且活得丰富多彩，仍继续在人生之路上快乐地前行着。是优越的社会制度和医疗条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是主刀医生高超技术让我获得重生，也是儿女们的孝心，给了我幸福的晚年，我感谢万分！我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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