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接力守护“活化石”数十载 人鳄情未了
张晟每天沿着保护区的田埂来回巡视多遍
少年张晟和爷爷奶奶一起（翻拍）
张晟将扬子鳄保护站当成自己“第二个家”
“你看，这里没草的地方不是人踩出来的，而是野生扬子鳄爬行留下的。进入11月份，扬子鳄已经不怎么活跃，开始每年冬眠前的准备，只是这两天气温偏高，中午的时候，有的扬子鳄会爬出来晒太阳。”脚穿长筒胶靴，手拿一根竹竿，边走边跟记者介绍。这是安徽扬子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生态巡护员张晟在南陵长乐片区日常巡护的一天，打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张晟，对保护区的一草一木都再熟悉不过。算下来，从守护野生扬子鳄近40年的爷爷张金银2019年9月去世后，张晟已经接棒爷爷的“事业”2年多了。
“不把环境保护好，扬子鳄可就不喜欢我们这里了”
“我每天大概要在片区的扬子鳄栖息地巡护十几公里，有的小路不能骑电瓶车就要靠步巡，看见有人做出什么破坏生态的行为就上前制止，看到垃圾随手清理，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内容是对扬子鳄做日常监测，需要的时候划个橡皮艇到水塘中央去做监测。即使扬子鳄进入冬眠期工作也不能松懈，不把环境保护好，明年春天扬子鳄出来可就不喜欢我们这里了。”1994年出生的张晟继承了爷爷奶奶辈对扬子鳄保护的责任感，同时又多了一份“90后”年轻人的俏皮，有时候他会在社交媒体上分享扬子鳄的日常，在趣味盎然中向大家做科普。
“栖息地的草长得再深也不能撒农药清理，我都是手工用刀割，农药伤到扬子鳄就不得了了。”采访当天中午，我们在长乐保护基地的塘边发现了一只出来晒太阳的小扬子鳄。“6月底的繁殖季节是扬子鳄每年最活跃的时期，那个时候不但出来的多，有的会穿过道路跑到另一片塘里去，有的还会打架，趣事很多。每年5月底，扬子鳄开始交配，6月下旬至7月中上旬产卵，孵化时间大约60天，这几个月我们巡护员都要分外小心，责任重大。”
“不管什么动物，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
记者发现，在张晟的口中，他有时会把扬子鳄叫成“张龙”，扬子鳄咋还跟上人姓了？这里面的往事就不得不提张晟的爷爷——张金银老人。扬子鳄在南陵当地一直被乡亲们叫做“土龙”，张金银生前做扬子鳄义务护管员近40年，和塘里的野生扬子鳄感情上十分亲近，就给它们统一取名字叫“张龙”，老“张龙”、小“张龙”、公“张龙”、母“张龙”……老人一唤“张龙”，扬子鳄就像听得懂人话、辨得出老人的声音一样，会浮上水面游过来。“我们现在所站的长乐野生扬子鳄保护基地这个塘口就是我爷爷奶奶当年搭草屋守扬子鳄的塘口，从小就听爷爷喊‘张龙’‘张龙’，所以我也习惯把塘里的扬子鳄唤作‘张龙’，这样感觉更亲切。”张晟对记者说。
小时候的张晟就很喜欢小动物。“那个时候放学我就来塘边爷爷奶奶这里玩，以前人们对扬子鳄的保护意识差，在塘里捕鱼捕虾的多，总是怕食物链被破坏扬子鳄不够吃，爷爷奶奶就买鸡架子，或者遇到村里有人家杀猪，就去讨猪下水什么的喂给扬子鳄吃。爷爷守鳄每年的补助非常微薄，没钱的时候赊账都要赊给‘张龙’们吃。夏天的时候，爷爷就跳到这个塘里洗澡，他一点都不怕，扬子鳄跟他都亲着呢！”对张晟来说，儿时的记忆，有些依然清晰如昨。小时候，爷爷就告诉他：“张晟，你要好好的，接爷爷的班，好好念书，长大了就考‘动物大学’，保护动物。你记得，不管什么动物，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扬子鳄也是一样。”爷爷的话，在小小的张晟心里，像一颗种子生根发芽。虽然后来没有考上爷爷希望的“动物大学”，但张晟回到老家，按照爷爷的期望，接了他的班。
“保护好它，扬子鳄世世代代都会有”
扬子鳄从古老的中生代走来，现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现存数量非常稀少。至今在扬子鳄身上，还可以找到早先恐龙类爬行动物的许多特征。所以，人们又称扬子鳄为“活化石”。“和我爷爷早年守护扬子鳄那时候比，现在不但社会各界的保护意识在增强，各方面条件也都好多了。”张晟由衷地说。记者了解到，2019年，安徽扬子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联合南陵县政府，在南陵籍山镇长乐村流转了约801亩土地，并在邻近的弋江镇合义村流转了约558亩土地，全部修复成适合扬子鳄生活的塘口，扩大扬子鳄核心栖息地面积，并完成核心栖息地监控全覆盖。
“现在人们都知道扬子鳄不能伤害，但是对栖息地的保护意识还有待加强，有了视频监控以后，在栖息地偷捕鱼虾等的违法行为就收敛多了，栖息地的生态环境越来越好，我们的巡护效率也在提升。”小时候和爷爷的一段对话场景，现在时常还会在张晟的脑海里浮现。“爷爷，等我到了您这个年纪，野生扬子鳄还会有吗？”“有哎！保护好它，它就肯定有，世世代代都会有！到你养小孩的时候都还有。”今年27岁的张晟已经有了一个2岁的孩子，爷爷的话变成了现实。据安徽扬子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南陵保护站负责人透露，经过官方和民间几十年的共同努力，南陵长乐片区野生扬子鳄的数量已经从最初可见的个位数，增长到今年5月野外查时实见32条。
“我希望一直能守护下去”
“在我眼里，‘憨’这个字形容扬子鳄最贴切。扬子鳄在鳄鱼这个大家族中性格算是比较温顺的，不主动攻击人，甚至听到人声它就跑了。小扬子鳄很可爱，它们喜欢甩尾巴，有时候还会爬到母鳄身上去嬉戏。”提到扬子鳄，张晟的口里、眼里都满是欢喜。“所以每次听见别人一提到鳄鱼就和吃人划上了等号，我就觉得我们的科普宣传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对扬子鳄的保护，对栖息地的保护，都还有很多要去做的方面。”
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现在留在农村并不多，自从担任保护区长乐片区保护点生态巡护员以后，每月拿到手近1500元的固定工资，接下了爷爷坚守一生的工作，张晟又能坚持多久呢？这是身边很多人的疑问。对此，张晟道出了一番自己的心里话：“守护扬子鳄需要责任心和爱心，要不然就不称职。收入虽然不高，但我自己很喜欢这份工作，也很珍惜这份工作，我们家和扬子鳄的感情不一般，我们对扬子鳄的责任感也不一般，我自己希望一直能守护下去，它们都是爷爷和我心目中的宝贝，这种感觉可能外人难以理解。我很想对塘里的‘张龙’们说，我们家还在，你们熟悉的人还在，保护你们的人都在，你们栖息的家园会越来越好。”说这话时，七尺男儿的张晟红了眼圈。
记者 胡芳 文 许诚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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