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山川菜花香

□杨 俊

春天，经过了一年的发酵，终于按捺不住，从四面八方向外冒出她的芽儿。野地里，腊菜油旺旺地伸展它肥厚的叶子，春的气息浓烈醇厚，挖出一棵带泥土的荠菜，根部散发着清冽的香味，坝埂上的蒲公英打起了小小的花骨朵。背阴之处，冬还残留在枯草上；向阳之地，春已在枝头绽放。

唯恐又荒废了一个春天。冬衣还未脱尽，花儿却在一眨眼地工夫，开遍山川大地。红的像火，绚丽了山色；粉的似霞，装饰了半空；白的如雪，片片坠落在风中。草地上，知名和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点缀了春色。平原和山川，随处可见，明艳艳的油菜花，一块一块，宣告了春天的来临！

江南春来早，这个季节属于油菜花。西联镇的朋友说，赏花何须去外地。铜胥路划过西联，靠江的一侧，意杨林开始泛绿，另一侧，油菜花田耀人的眼。在西联镇赏花，赏的是风土人情。看着油菜花的纵横捭阖，听着西联人的吴侬软语，品着西联人的憨厚纯朴。三五好友，点几个土菜，闻花香识菜肴。在西联镇，最时髦的菜肴是红烧芦笋，用芦笋的嫩芽来入菜。我们平素都用苏轼的“蒌蒿满地芦芽短”向宾客介绍这道菜，新鲜的芦笋有股纯纯的清香，还是初春，芦笋还是很嫩很小，没有撕开的根部还有一丝苦味。最爱喝的是太平街上的杀猪汤，一块块带着气孔的猪血，在锅里翻滚，一片片猪心肺，滑而不腻，化入我在西联镇生活的岁月。

周边赏花莫过于石潭。江南的春天是雨的世界，幸运的是石潭还没有飘雨，只是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反而给石潭凭添了独特的韵味。山谷尽头，与天相接之处，黑云压境，泼墨成万马奔腾之势，远山含黛，与天空的气势相呼应，眼前的这幅山水画欲扬先抑。山谷里、溪流畔，明黄黄的油菜花在这“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色彩中喧宾夺主，渲染了春色！前方，有位扎着麻花辫的美女，唱起了民歌，那嗓音甜润而又婉转，给静默的山川带来了生命的秀色。走着走着，徒步的队伍散开了，有落单的，有休息的，我们几个女人走走停停，成了开路先锋！“嗨……”！“嗨……”！“嗨……”！我们一路蜿蜒攀升，一路冲着山谷呼喊，这呼喊洗涤了肺部的浊气。喊到尽兴处，民歌美女昂首挺胸，颤动着胸脯唱起“我们是开路的先锋”，队伍中立马有人跟唱了起来，歌声在山谷里回荡。渐渐地，我也走散了，在山谷里盘行时，能听见民歌时断时续地在身后喊起，染亮了山路边一块块金黄的油菜花田。

赏花的极致在婺源。婺源的油菜花景观，一个在篁岭，一个在江岭。我们去了江岭，景区交通车载着我们沿着山道，向大山深处疾驶而去。游客很多，景区交通车来回穿梭，交通车除了赣E打头以外，还有皖J，折射出婺源与徽州的历史渊源。登山的愉悦在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泰山的气势称霸中原。赏花的优雅在于“疏影横斜水清浅”，腊梅的宛约暗香浮动。而江岭的油菜花波澜壮阔，展现了花的壮观与气势。峰峦叠嶂，自上而下，一路跌宕，铺陈而去，而在山谷之中，一块块，一道道，盛开的油菜花环绕着黛瓦白墙，象条色彩鲜艳的河流在缓缓流淌，直奔远方。开饭店的江西老俵敦厚得像大山，一面向游客呦喝着吃饭，一面跟我们介绍，我们的土地全转走了，一亩地一年给我们五百斤稻谷，一斤稻谷今年一块三毛钱，那憨憨的笑容堆满了幸福。

春天，在那一串串油菜花环上。一圈赏心悦目的金黄，夹杂着几缕紫红色或脂胭色野花，戴在少女黑色的长发上，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分外妖娆。花的鲜艳与少女的生机合二为一，诠释了青春的颜色。

春天，在那一条条乡间小路上。顺着山势而下，走在一块块石板砌成的路上，油菜花在两侧浓郁地开着，花蕊自在地伸展，毛绒绒的花粉粒粒可见。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甜丝丝的花香滋润了心田。

春天，在那卖乌梅少妇脸庞上。为了爱情，从山东远嫁到婺源，在午后的花间呦喝着乌梅。一颗颗黑色的乌梅，在阳光下亮闪闪，甜甜的，饱含水分，化解了我花间徒步的甘渴，就象那爱情的味道。

我贪恋油菜花的艳，油菜花的香，竟在这花的迷宫中失了方向，我能看见人流在归途中涌动，却找不到路的入口。正在上下求索之际，同车的一对南陵夫妻叫住了我。帅哥英勇打头，美女居中，我在最后，我们三个手拉手，就象南归的大雁，排成“一”字行，在油菜花中穿梭，在高山梯田上跳跃，遇见好的景致，小两口还不忘边摆pose边照相，终于撞进归途。

春天来了，在那一抹抹充满喜悦的笑容中，在那一道道流连美景的身影里，在那一个个满怀期待的憧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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