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唐诗
□邱俊霖
如今,人们享受美食之前总会想着拍个照、发个朋友圈,和朋友们一起分享美食所带来的快乐。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坐在餐桌旁的诗人们自然也不会忘记用诗歌将美食的好滋味记录下来,与人们一起分享自己遇见的好味道。
诗仙李白,无酒不欢,“烹鸡”是李白最喜欢的下酒菜之一。当唐玄宗诏李白入京时,李白兴奋之余便以烹鸡庆贺:“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南陵别儿童入京》)激情洋溢的诗句仿佛让我们也闻到了鸡肉的香气,不久之后,李白便入职翰林,于是,有人便将“烹鸡”称为“翰林鸡”。
除了烹鸡,李白还喜欢以螃蟹下酒:“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月下独酌其四》)一手持着蟹螯大快朵颐,一手端起酒杯畅饮,沾着酒气的淡淡蟹香,似乎也随着李白的诗句穿越了千年时光。
“诗圣”杜甫也是一枚“吃货”:“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赠卫八处士》)雨夜割来的新鲜春韭配上刚烧好的黄粱米饭,吃起来让人感到温暖而幸福。在成都时,杜甫特别喜欢一种叫作“槐叶冷淘”的凉面,这是一种用槐叶汁水和(huo)面,切成丝条状煮熟后再过凉水食用的家常小吃。杜甫还专门写了一首《槐叶冷淘》来推荐这道美食,其中写道:“入鼎资过熟,加餐愁欲无。”凉面好吃,让人根本停不下来,于是就有吃得不过瘾的“愁”了!
杜甫还很爱吃鱼。鱼的烹饪方式多样,其中之一便是“鱼脍”,也就是生切鱼片。但鱼脍在当时价格不菲,有一回,杜甫参加了一个高端饭局,有幸品尝到了鱼脍,于是便用诗歌将鱼脍从取鱼、切肉到入口的过程记录了下来。他评价道:“无声细下飞碎雪,有骨已剁觜春葱。”(《阌乡姜七少府设脍,戏赠长歌》)既衬托出了厨师刀工的精湛,也写出了鱼肉鲜嫩的口感。在《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中,杜甫还写道:“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将鱼肉丝和碧水涧傍的香芹熬成香羹,口感香甜鲜美,令人回味无穷。
唐朝的人们还喜欢喝“茗粥”,这也是当时最流行的喝茶方式之一,即把茶碾成茶沫,再倒入锅中与配料一起熬制而成茶粥。诗人储光羲便写道:“淹留膳茗粥,共我饭蕨薇。”(《吃茗粥作》)茗粥配上新鲜的野蔬,清淡爽口却也足以令人感到惬意与满足。诗人韦应物则偏爱杏粥,他曾写道“杏粥犹堪食,榆羹已稍煎。”(《清明日忆诸弟》)杏粥与榆树钱汤都是寒食节的冷食,本来味道清甜,韦应物却睹物思乡,想起了故园的那些烟火。
“充肠皆美食,容膝即安居。”中唐诗人白居易在《松斋自题》如是写道,我们可以从中窥探出他对于生活的态度——知足常乐。但实际上,白居易也是一位“美食家”,无论身处何地,他都能够享受美食所带来的幸福。
比如在《食笋》中,白居易写道:“置之炊甑中,与饭同时熟。紫箨折故锦,素肌掰新玉。每日逐加餐,经时不思肉。”将笋放到煮饭的锅中与米饭一起蒸熟。紫色的笋壳剥开后露出的是洁白细嫩的笋肉。天天吃笋,时间久了竟不想吃肉了,可见笋的味道之鲜美。
被贬江州时,白居易还有意外收获,那就是美味的鲈鱼。白居易吃鲈鱼也生切,在《和微之诗》中他便提到:“鱼脍芥酱调,水葵盐豉絮”,鱼脍以芥末酱、水葵及盐豉调味,至于味道怎么样,白居易自己给出了答案:“故园无此味,何必苦思归?”
白居易晚年回忆起在苏州的日子时曾写道:“粽香筒竹嫩,灸脆子鹅鲜。”(《和梦得夏至忆苏州呈卢宾客》)每到夏至时,便能在筵席上吃到香喷喷的竹筒粽以及焦脆无比的烤鹅肉,人们仿佛透过诗句便能闻到筵席上的香味。此外,江南的樱桃也是极美的,白居易曾写了一首《吴樱桃》:“含桃最说出东吴,香色鲜秾气味殊。”香气袭人、酸甜可口的江南樱桃,一定为白居易留下了对江南最美好的回忆。
绚烂的唐诗里记录了太多当时人们舌尖上的美食,如今,即使走过了千年时光,但唐诗里的那些美味依然在挑动着人们的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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