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近忆老孔

芜湖日报 2022-02-07 00:59 大字

每到年关，家家户户都会为除夕的年夜饭而忙碌。随着物质生活的不断改善，越来越多的现代人喜欢除夕夜到大酒店去吃年饭，可我则喜欢在家操办，三十晚上烧一大桌子菜，不仅经济实惠，而且剩菜可以在正月里吃上几天。以前父母健在，逢年过节，再累也要把子孙召集到身边，全家团聚，其乐融融；现在双方父母都不在了，且受计划生育影响，只生了一个孩子，再也没有以前热闹。

2016年底，在家从不烦神的老王提议姐弟三家AA制到饭店去吃年夜饭，节约了大半辈子的我虽有些不舍，但还是同意了他的建议。小叔子提前半个月就到缤纷大酒店预约，但所有包间全满，只好在大厅订了一桌1500元的酒席，店家送酒水。老王姐姐、姐夫虽常住合肥，但老夫妻俩提前一周便回繁昌办年货。

除夕那天，天气晴好，无风无雨。侄女在合肥医院值白班，下班后小夫妻俩便开车带着小孩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我们都在饭店等待，打电话过去，得知他们已在峨山下了高速，便吩咐酒店开始上菜。怎料，车开到峨山竹丝塔拐弯处与另一辆小客车相遇，虽然双方车子都没有刮碰，但那年轻人见是外地车牌，便把侄女婿车逼停，下车后说你车开得这么快，吓着怀孕的妻子了，并不依不饶，非要给个说法。侄女婿是大学教授，彬彬有礼，不吵不闹，一边打电话给我们，一边报警。交警到达现场，了解情况后说，你们的车都没碰到对方，只是双方车速都快了点，并对那年轻人说教了一番，事情才得以解决。这边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大厅里其他桌子有的已经散席，而我们的年夜饭才开始。姐夫老孔时年79岁，庆幸地说没撞到人就是大幸。本来大家都很揪心，经他这么一说，又开心起来，喝酒猜拳好不热闹。虽耽误了看春晚，但饭后的活动更加丰富：女儿们带孩子放鞭炮，女婿们上网聊天，我们几个长辈则拉开桌子搓起了麻将。大家都沉浸在浓浓的春节氛围中，享受着节日的喜庆与快乐。

那年春节后不久，回到合肥的姐夫在小区散步时被送外卖的电瓶车撞倒。送外卖的年轻人，左一个对不起，右一个对不起，不停地道歉。姐夫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看送外卖的人可怜且吓得不轻，也没多加指责，就这样轻松地放他走了。但那次被撞后，姐夫身体每况愈下，7月份因肺炎抢救无效不幸逝世。

对于姐夫老孔，我还是蛮敬佩的。他1938年出生在安徽寿县，有着北方人的豪爽；眼睛高度近视，一生不讲究穿，只讲究吃。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读书期间，他三哥寄来一条新裤子，他没舍得穿，卖了换钱全买吃的。他最大的喜好是烟、酒、茶，鸡、鱼、肉、蛋也没有他不吃的，我们戏称他为“破碎机”。我刚嫁给王哥时，一大家子没分家，全在一起吃饭，喝酒猜拳就我俩能对上话。他性子比较直爽，我们在一起也经常抬杠，给家人增添了不少热闹与欢乐。他是正宗中专毕业生，很有知识，能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1963年从合肥卫校医疗专业毕业后，他一直在厂矿从事医生职业，虽有在合肥、芜湖当大领导的同学说可以帮他调到事业单位，但都被他拒绝，因为在他眼中，钢铁厂是国企、大单位。九十年代，他成了下岗工人，工龄被买断，收入锐减，但他还是很乐观地对待生活。后来，他虽晋升为医学副高级，但没享受副高待遇，退休工资靠的是企业档。他的离世是我们王家的一大损失。此后，我喝酒没有了对手，说话没有了杠子头。

姐夫老孔，今年除夕吃年夜饭时我定会敬你一杯酒，如果在天有灵，愿你在另一个世界顺利安康。

倪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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