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君 韶 华

芜湖日报 2022-01-10 00:45 大字

八年前的春夏之交,方韶华电话联系我,说要拍摄一块竹林地,留作相关资料。次日上午,我如约而至,按他的要求对那片竹林作了多方位拍摄。那是戴店方冲水库上方名曰双峰山半坡上的一片竹林,面积不大也不小,竹林可能是缺乏管理,长势不够茂盛,显得有些芜杂疏稀。竹林下方是一片杂树林。方韶华指着那片树林说,要在东边建一排鸡舍,这里建两间住房,西边开作菜园。他说这番话时,一手叉腰一手划动着,神形坚毅,颇有干大事人的气度。

再去方韶华那里,已是一年之后。这次是来帮他拍摄广告图片,他意欲在芜铜公路戴店路段竖一广告牌。正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光景,朝阳从竹林间漫射过来,呈现出一片金色。我蹲在鸡舍门口,等待鸡出来。舍门打开的那一刻,迟放的鸡群迫不及待地飞奔而出,有的从我头顶呼啦啦飞过,那种气势,颇为壮观。好在我早有准备,一阵快门响过,已留下几十张不乏精彩的照片,那些照片我后来发了朋友圈及公众号,后又播及到其他网络平台。因他需要一张鸡场全景图,我们便从鸡场下坡过岭爬到对面山坡,坡上灌木林挡住了视线,我只好爬到一棵树上拍摄。镜头里一色的翠竹,两间小屋及两排鸡舍半掩在竹林中。为了增加照片效果,我让他电话给夫人让其在灶下点燃柴草,一时间一抹翠色中一柱青烟升腾而起,袅娜在鸡场上空,画面立时变得灵动起来,兼有了山里人家的美好感觉,我为自己的创意而自得。

又复一年,同学高世平得知方韶华腰部受伤做了手术,约我前去看望。那天,方夫人临时有事回了娘家,中午饭本可随意简单即可,方韶华却郑重其事,特意找来在这条山冲放羊的女子,放羊女长像秀丽,透着山村女子的清纯朴素。据方韶华说,她与丈夫就住在门口对面山上,山上石崖下有股活泉,水质清净,可供人畜饮用,鸡场里的水也是从那里引过来的。我们坐在门口的石桌前喝茶,欣赏着眼前的风景,从晃悠的竹梢上方看过去,隐隐可见羊群在对面的山上吃草。近处的鸡群在林间寻寻觅觅,鸟儿唧唧在林间枝头,公鸡打鸣声忽远忽近,却又音色各异,分明是在相互唱和。听方韶华讲开煤矿跑轮船办鸡场的经历,知他颇费了几番周折,不禁发出几声感叹。那天中午吃些什么,已然记不清,只记得鸡汤香浓,鸡味鲜美。那是养了一年以上的母鸡,因喂的是稻谷,兼食山上的虫草青叶,喝的是山上的清泉,自有一番美好滋味,那种肉质岂是速养四十多天即可上市的饲料鸡可比。

方韶华有时到乡下收购稻谷,一买就是几吨,都是自己装运回来。他让妻在车上挪包,自己一包包往库里扛,一麻袋稻谷100多斤,每次扛运几十包,须花费不少气力,那次搬运时一不小心滑倒在地,腰部受伤,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他说岁月不饶人,不服不行啊!说完哈哈大笑。那天饭后,他打开音响,我们拿起话筒,趁着酒兴唱起歌曲,歌声在山冲里回荡,显得特别悠远动听。末了,方韶华又用口琴演奏了《兰花草》《三月里的小雨》,他歌唱得那么棒,口琴吹得这么好,真是没想到。

那年的冬月某天,他打电话说,下午有宗家来访,包括赤沙方子宕的方氏族长,让我过来喝酒,我说我一个外姓,过来恐怕不合适。他说有什么不合适呀,你施姓还不是从方姓上面来的?后来查阅资料,证明他所言有据。那时他们方氏家族重修宗谱历时半年之久业已完成,作为这次总编的方韶华自然十分高兴。要知道,续谱是神圣而又十分烦琐的事,没有一定威望与水平难以胜任总编之位,其文化造诣可见一斑。那晚菜肴十分丰富,满满一大桌,自然少不了他家的鸡,有炖鸡有红烧鸡。烟是好烟,酒是酒桌上的本家——一位建筑包工头老板从青海带来的青稞酒,风味独特。酒桌上气氛热烈,几个长辈在场,方韶华几番敬酒,竟无醉意,我一圈下来,面红耳赤,明显不胜酒力,那酒也着实有劲。

通过几年的交往,对方韶华的情况更加了解,他高中毕业回乡后结婚生子,后与人合股开过煤矿,又几年后所开窑口资源匮乏,只能停歇,并用赚来的第一桶金买了一艘船跑运输做买卖。因繁昌是水泥之乡,故以贩运水泥为主,货物从新港上船直下长江下游的南京、苏杭、上海等地,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这位身材不高,平头方脸的中年汉子见识了城市的灯红酒绿,也见惯了生意场上的风云变幻,早已由一个普通农人演变成见过世面精明练达的生意之人。

本世纪初,本县境内的水泥厂纷纷下马。断了主要货源,这行生意难以为继,只得忍痛卖掉船只,改作它行。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他决定整合家乡的自然环境资源,筹办养鸡场。由于场地偏远,落地山坡,只得重新架设电线,修池引水,搭建房屋、鸡舍。那段时日,他起早摸黑,日夜苦干,历时半年之久,鸡场才得以初具规模,一番苦累自不必说。当年试养五华土鸡千余只,成活率达百分之九十以上,次年产蛋,年底鸡、蛋两清,算是一炮打响,初步成功,方韶华有了底气,来年又扩养到两千只。他立足于林中土鸡散养,饲以稻谷,确保肉质鲜美,从而受到消费者的普遍信赖,他养的五华土鸡成为本土人士逢年过节的美味佳肴,亦成为送人的礼品。

考虑到对环境的保护,加上地域的局限,近几年方韶华没有在数量上扩增,而是稳打稳扎,不求多,而求精,着重于基础建设的提升与鸡肉质量的提高。几年来,他不改初衷,一直坚持林中放养,不喂饲料专喂稻谷,所养土鸡口碑甚好,达到了他的预想效果,真正做到了消费者买的满意,吃的放心。

这位当年干过矿长当过船长现今又为双峰鸡场场长的学友,是一位能吃苦受累敢做敢为的人;更是一个有才有识有情有趣的人。

方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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