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钱帮凶覆灭记
嫌疑人指认网络赌博网站。
涉案手机及电脑。
本报记者梁爽
“一双球鞋3万多元，一台电脑4万元。刘玉这些年轻人走上犯罪的道路，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他们所谓的兴趣爱好。”6月5日，西安市公安局雁塔分局等驾坡派出所民警张雄向记者介绍了一起特殊的团伙案件。
这究竟是一起什么案件？
疫情期间聚集露马脚
近年来，赌博通过网络渗入到一些人的生活中，参赌者不需要见面，只需操作电脑、手机就可以感受那份财富倏忽来去的刺激。而随着公安机关的严厉打击，这些赌博网站经营者悄悄潜入地下，又滋生出为网络赌博提供“洗钱”的一类犯罪分子，俗称“水房”。
今年3月28日，公安雁塔分局等驾坡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称，一小区健身房有二十多人聚集。由于疫情原因，不能让人员大量聚集，处警民警张雄接到警情时，以为是一些卡费之类的纠纷，为了控制事态，立即赶到现场。
可是到达现场后，张雄却发现这伙人每个人都拿着几部手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正在排队，而且都是打开了支付宝操作着什么。看到民警出现，这聚集的23名年轻人明显有些手足无措。这些人在干什么？张雄有些迟疑，但是凭借丰富的办案经验，面对这些人奇怪的眼神和举止，他断定有问题，于是，将这23名年轻人及现场发现的50余部手机全部带回所里。
这些人究竟是在干什么？这些支付宝的交易记录又是做了什么？
支付宝竟有这种“功用”
带着疑问，在经过一一审问后，案件的大致脉络被民警梳理出来。
据民警介绍，23名被警方带走的人中，有16人是因为疫情后想打工却找不到活儿的，于是通过微信群发布的兼职信息聚到一起，他们的平均年龄在25岁左右。
其中一名男子说，他们这16个人来自陕西省的各个地方，来等驾坡辖区的健身房是他们第二天上工，他是被一名叫万龙的男子招来的，当时说干3天，一天150元，每天需要用身份证和电话号码注册一个支付宝账户，然后进行面部识别。注册好的账户随即就被叫杨新、杨凯的人接手开始操作，因为一个人最多只能注册3个支付宝账号，所以也就只能挣450元。
“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这些支付宝账号竟然是为网络赌博进行洗钱的，他们将支付宝账号挂在赌博网站的充值入口，参与赌博的人将钱直接汇入这些‘干净’的账户里，随即再将这些钱转走，这个过程被称为‘跑分’，干着这样违法勾当的团伙成员叫作‘水房’。其实，这16名当事人不清楚自己犯罪了，却已经成为犯罪的重要环节。而其余7人都是同一个犯罪团伙的成员，不同的则是他们有着明确的层级和分工。”等驾坡派出所教导员李西宏对记者说，这种利用支付平台进行洗钱的方法，已经成为近期黑灰产进行非法支付的最新手段。也就是说，利用自己的微信或者支付宝收款二维码，替别人收款，赚取佣金。这使得越来越多的普通用户成了黑灰产以及骗子们洗钱的帮凶。
随后，张雄向记者介绍，要从事“跑分”业务，就必须向平台公开自己的银行卡、身份证、电话等隐私信息，也就面临隐私信息泄露的风险。换句话说，案件中的16名当事人，已经将自己的个人信息全部泄露。
层级分明脉络清晰
在这个洗钱团伙中，负责招工的是万龙、康强及杨森三人。万龙和康强二人分别负责在网站、微信群招人，而杨森则负责在车站接人，他们每招来一个人由上线发30元钱作为报酬。
上线则由杨凯、杨新、王勇及其女朋友孙莹4人组成，算是团伙的中层人员。据犯罪嫌疑人杨新供述，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大量寻找注册支付宝账号，随后将账号提供给团伙老大刘玉用于网络赌博接收赃款，再由他们将赃款转移到刘玉指定的账户。
那么这个刘玉又是何方神圣呢？
刘玉和杨新、杨凯等4人都是安康市白水县的同学，平日里喜欢聚集在一起打游戏。2019年4月，刘玉在一款正规的网络游戏植入广告中接触到网络赌博网站，一来二去产生好奇，并开始研究网络赌博网站，发现“洗钱”特别挣钱。于是，他在2019年11月份，拉着这些同学开始招人并大量购买支付宝账号，他负责和赌博网站的人联系。赌博网站按照转入账户钱数的千分之二十给刘玉提成，他抽千分之六给自己，剩下的千分之十四分给团伙中的其他人。
刘玉十分狡猾，但是他的落网却是因为聪明反被聪明误。张雄告诉记者，当嫌疑人孙莹落网后，等驾坡派出所的门口就一直停着一辆白色的大众牌轿车，车里坐副驾驶的男子还总是摇下车窗往派出所里张望。其间，作为办案民警的张雄外出时，这辆车也曾在其身边出现。“难道是监视吗？”这样的想法不止一次在张雄脑中出现，随后他将白色大众车门敲开。一直坐在副驾驶的男子率先开口称他是涉案嫌疑人孙莹的家属，想了解情况。男子闪烁的言语和慌乱的神情，让张雄觉得一定事有蹊跷。随后，张雄佯装保释孙莹需要登记个人信息，让男子拿出了身份证，而证件上的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正是杨凯供述的团伙主犯——刘玉。
目前，警方已经掌握的涉案支付宝账号有51个，涉案金额250余万元。
据记者了解，刘玉等人家里条件都不错，他们还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他们的电脑都是两三万元以上一台的，大部分赃款也都用于打游戏了。除此之外，刘玉还喜欢收集限量版的球鞋，一双好几万元。刘玉犯罪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满足自己这些高消费的兴趣爱好。（文中除民警外其余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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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洗钱相关法律责任
2019年，微信曾发布公告称，对于涉及赌博、色情、欺诈收款等的违规账号，根据账号违规程度采取限制收款、冻结等措施，情节严重并涉及违法犯罪的，将移交司法机关。同年7月25日，腾讯守护者计划专家董蕾也曾在腾讯守护者媒体沙龙上表示，这类用户白天正常生活类、经营类收款，到了晚上网络赌博、网络色情活跃的时候帮犯罪分子收款。面对如此海量的交易，需要金融机构、支付机构把非法交易从中识别出来。
利用支付宝或者微信账号给网络赌博网站洗钱会衍生一系列的诈骗和信息泄露等问题。因为需要填写详细的个人信息注册，其中包括银行卡账号、邮箱、身份证号、手机号码等，这些个人信息一旦被不法分子收集利用，后果不堪设想，可能会被推销电话、诈骗电话、垃圾邮件骚扰，还可能面临账户密码被盗，甚至被仿冒用户身份进行贷款。
在此，雁塔警方也提醒广大群众，部分利用微信、支付宝收款二维码等进行“兼职”的项目，背后实质为帮助赌博等黑灰产团伙进行洗钱活动，涉嫌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参与者需要承担经济损失风险和相应法律责任。
2019年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印发了《关于办理非法从事资金支付结算业务、非法买卖外汇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两高”表示，使用受理终端或者网络支付接口等方法，以虚构交易、虚开价格、交易退款等非法方式，向指定付款方支付货币资金的属于“非法从事资金支付结算业务”的情形。
根据刑法关于洗钱罪立案标准，为洗钱行为“提供资金账户”，提供账户的人会被立案追诉，最高刑罚是“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洗钱数额百分之五以上百分之二十以下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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