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风云说略(四)
我们前面说到了齐王司马迥,他是齐献王司马攸的次子。为啥子他父亲的“王号”是“齐献王”,而他承袭的王位是“齐王”呢。多出的这个“献”字,是司马攸的“谥号”,正如“汉献帝”刘协,这个“献”字也是他的“谥号”。
谥号,是对死去的人,按其生平事迹进行评定后,给予或褒或贬或平的称号,用来高度概括一个历史人物的生平。“制谥”或者“加谥”,始于西周周穆王时期(王国维语)。秦始皇有感于谥号是“子议父、臣议君”是“不良行为”,干脆废除了“谥号制度”。刘邦在“楚汉相争”中赢得胜利,认为自己一定能得到褒奖的“谥号”,又恢复了“谥号制度”。自此,“谥号制度”便在中国封建王朝“落地生根”。1927年,著名学者王国维“自沉身亡”,溥仪诏“谥”为“忠悫”,他的墓碑上刻着“王忠悫公”。“忠悫”,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谥号”。
“谥法制度”有两个要点:一是谥号要符合死者的为人,二是谥号在死后由别人评定并授予。君主的谥号由礼官确定,由继位皇帝宣布;大臣的谥号由朝廷赐予。谥号带有评判性,相当于“盖棺定论”。“谥号”可以分为“美谥”(褒扬性)、“平谥”(怜惜性)、“恶谥”(贬斥性)。谥法初起时,只有“美谥”和“平谥”,没有“恶谥”。“恶谥”则源自周厉王实行暴政、导致“国人暴动”,被谥为“厉”。刘协把皇位禅让给了曹丕,因此曹丕给他的“献”字谥号,就没有恶意,只是个“平谥”而已。齐献王司马攸,本来很能干,但他与司马炎有“嫡庶之争”,司马炎给他“献”字谥号,还算“手下留情”。
帝王的“谥号”,在隋朝以前均为一字或二字。但是从唐朝开始,皇帝的“谥号”字数逐渐增加。754年,唐玄宗李隆基决定将先帝的“谥号”都改为“七个字”:李渊改谥为“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李世民改谥为“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以后各朝各代皇帝的“谥号”,一般都偏长。尤其是清代努尔哈赤的“谥号”竟长达25字: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弘文定业高皇帝。也因为字数最多,成为中国历史上最为奇葩的“谥号”。
按谥法规定,议谥是已死将葬之时。但是,“未死而谥”的也有特例。据说,楚太子弑父,谥父为“灵”(恶谥),哪知父亲尚未瞑目,虽不能开口说话,却睁着眼睛似有所语,太子即改谥为“成”(美谥),楚成王才高兴地“闭上眼睛”。还有那个三国时曹魏皇帝曹叡,在死前两年就钦定自己的“谥号”为“明”。所以,《三国志》和《晋书》把他称为“魏明帝”。当然,除了正式的谥号外,也有“私谥”(始于东汉)。私谥不出于朝廷,而由门人、故吏为著名文士学者所立。我们不难想象,“私谥”一般都是褒扬性的“美谥”。值得一提的是,宋太祖赵匡胤“重文抑武”。因此,宋代大臣谥号多以“文”字为荣。终宋之世,谥号为“文”者近150人,谥号为“武”者不到20人。
我们说到的齐献王司马攸,他是司马炎的“同胞兄弟”(同父同母)。司马攸年幼时就十分聪明,成年后性格温和,亲近贤才、乐于施予。爱读经籍、能写文章,尤其擅长书法,因而成了“当世楷模”,祖父司马懿很器重他,行军打仗都把他“带在身边”。因伯父(司马师)无子被过继,袭封“舞阳侯”。由于才能和威望都比司马炎“高一大截”,又有父亲司马昭要“传位攸儿”的说法,司马炎的“夺嫡之路”就走得比较艰难,心中的“苦与累”渐渐演变成“仇和恨”。但是,司马攸没有司马炎的那些“小心思”。司马炎生病时,司马攸还侍候床前,常见忧戚的脸色,大臣们都称赞他“兄友弟恭”。可是,母亲王元姬却发现司马炎对司马攸“不友爱”,临终时流着泪对司马炎说:我的病如果好不了,很担心你容不下攸儿。我因此嘱咐你,一定不要忘记我的话(善待攸儿)。
前面说过,司马昭“随手一指”,司马炎就成了西晋的“开国皇帝”。西晋建立后,司马炎或者“捐弃前嫌”,或者没有忘记“妈妈的话”,册封司马攸为“齐王”,并大胆地“委以重任”。司马攸也就大胆地“撸起袖子加油干”,所任各职都颇有建树,成为司马家最有名气、最有威望、最有水平的朝廷重臣。
到了晋武帝司马炎晚年(282年),朝廷内外要求“司马攸继位”的呼声很高,触动了司马炎的“敏感神经”:他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威胁到那个“傻儿子”(司马衷)帝位的安全。这时,那个“一言定乾坤”、帮助贾充解除困境、成功推销贾南风为“太子妃”的荀勖和冯紞又“冒出来”。这两个人虽是大官、却是小人,害怕司马攸真的“坐上龙床”,自己都要“遭起”,又向司马炎表达了“建设性意见”:借“正太子名位”为由,“遣齐王之国”,就是把司马攸排挤出朝、撵回封国。这个皇帝诏令虽然对司马攸“勋劳王室”给予了“最高评价”,还给司马攸送来了一大堆“头衔”,但“都督青州诸军事”才是目的,要求司马攸“去青州上班”。
这个诏令一发表,马上招来一片“反对的声音”。“调门最高”的是王浑(灭吴的军事总指挥),他要求司马攸留在中央任太子太保,与司马亮和杨珧(杨骏弟)一起辅政,形成“三权分离”的“权力格局”。要说,这个才算真正的建设性“意见”,但司马炎却“充耳不闻”。方法最绝的是侍中王济(尚常山公主)、甄德(尚长广公主)这两个驸马爷,他们派出老婆(皇帝女儿)到父皇面前去哭着挽留司马攸。司马炎没有把女儿怎么样,却把两个驸马爷都“贬了一级”,赶出宫廷。不知司马炎让没让两个女儿和驸马爷离婚,也不知道这两个驸马爷在朝堂之外生活得如何。但他们用“最绝的方法”挽留司马攸,也让人很是感佩。
转眼事情就拖到了283年的春天,以庚敷为首的那七个博士,其中还有曹志(曹植子),认为司马炎对待司马攸甚至超过了“曹丕对待曹植”。于是,在感叹“晋室之隆、其殆矣乎”(晋室的兴隆,就要停止了)之后,由曹志领衔给司马炎写了一封信。这封信或许让司马炎“有点心动”,他说:连曹志也不理解我了,别人还能理解我吗?这句话说明司马炎与曹志的关系“很铁”,是相知相识的朋友。但是,现在“司马攸、留中央”已经成为司马炎的“敏感词”,一入眼球他就想杀人。不处理一批人,还真没有人把我的话“当话听了”。太常郑默被“就地免职”;曹志“免职保留爵位,回家反省”;那几个博士全部“交廷尉处理”。好在司马炎不知“哪头水发了”,发起善心来,七个家伙虽被“除名”但“捡回了性命”(免死)。
但是,司马炎并没有放弃“折腾”司马攸,司马攸“内心的痛苦”也无法排遣,抑郁成疾。司马攸病了,就向司马炎“打报告”,要求留在首都养病、看守老妈的坟墓。看来,老妈王元姫已经死了,那个“临终遗言”也没起多大作用。司马炎怀疑司马攸在“装病”(疑其无疾),派几个御医去给司马攸治病。这几个御医也不是“省油的灯”,很会“玩政治”(决不能给司马攸治病),在司马攸床前一番“望闻问切”,回去报告皇帝:齐王健康得很哦!“望闻问切”,是中医用语。望,指观气色;闻,指听声息;问,指询问症状;切,指摸脉象。《古今医统》说,望闻问切四字,诚为医(中医)之纲领。司马炎肯定相信也乐意相信御医的“诊断结论”,于是生气地说:既然(齐王)健康得很,那就必须马上赴任。283年初夏,被逼无奈的司马攸只好带病上路(回到封国)。结果一出京城,司马攸就开始吐血。最后的结局是:司马攸血尽而死(享年36岁),得到了一个“献”字的“谥号”。可悲呀,皇家的内部斗争就这样“要了司马攸的命”。
明明是自己逼死了亲兄弟司马攸,但他还是要去“猫哭老鼠”(亲奠司马攸)。这个举动很像他的父亲司马昭,“弄死曹髦”是司马昭“最大的心愿”。然而曹髦死了,他却在朝堂上“大哭不已”。司马炎的假哭,也达到了“转移视线”的目的。司马迥(司马攸次子)当场就提出“控告”:那几个御医害死了我父亲。司马炎一听,就把几个御医抓来“砍了脑壳”,御医的鲜血和生命“洗白”了司马炎对兄弟的“骨肉相残”。这确实超过了“曹丕对曹植”,曹丕只是不给曹植“安排工作”,却并没有“逼死兄弟”。司马炎“放声恸哭”,表示自己“爱攸甚笃”。前面那个提“建设性意见的”冯紞却悄悄地说:齐王之死,乃社稷之福啊!司马炎于是“收回眼泪”(收泪而止)。司马炎或许还在“心中暗喜”,(衷儿的帝位)终于“保住了”。后来的历史证明:司马炎又办了一件大大的错事。有病的司马攸被“逼死”之后,看似无病的西晋王朝就真正“病入膏肓”了。
西晋王朝随着司马炎的“质变”走起了“下坡路”。司马亮(司马懿子)发现,曹魏时期陈群提出的“九品中正制”,在西晋已经严重变味,真正是“中正”却“不中也不正”,导致出现“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社会现状。而奢靡之风的背后,玄谈之风也迅速兴起。司马炎沉迷后宫,大臣们也一边喝酒泡妞,一边高谈阔论。还有些“家国情怀”的司马亮大声疾呼:来一场政治体制改革的“暴风雨”。奢靡必然怠惰,司马炎也玩累了,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好事留给儿孙们去做吧,对司马亮的呼声没有一点回应。但是,司马炎还是在289年的冬天“烧了一把火”(人事调整)。这个人事调整的方案,司马氏“都有搞头”,司马亮“最有搞头”(重要职务一大串),甚至皇孙司马遹也封为“广陵王”,体现了司马炎对皇孙的“殷切希望”,也体现了对杨骏的“悉心防范”。
290年,司马炎病入膏肓。对人事调整方案“很不爽”的杨骏(司马炎岳父),看到司马炎一病不起,顿时就“爽歪歪”:皇帝死了,傻儿子司马衷继位,作为太后的父亲“大权独揽”指日可待。在高高的朝堂上,他甚至想来一句:试看当今的天下,究竟是谁家的天下?司马炎就在当年五月(洛阳还是春天)“脑壳一歪”(驾崩)。□罗学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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