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后已,尽美之光照青岛
王尽美以短暂的一生,把名字刻进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人运动之中,在中国工人运动史上留下光辉的篇章。他发动、组织和领导工人运动,山海关京奉铁路、秦皇岛码头、胶济铁路淄博矿区、四方机车厂、青岛纱厂,都留下了他战斗的足迹。要想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王尽美堪称一辆动力十足的火车头,他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对党的忠诚,就好像火车头燃烧的熊熊火光,领导了中国北方产业工人的大罢工。
1922年8月,王尽美接到北方党组织负责人李大钊的指示,秘密派往山海关,他的任务就是开展工人运动。
王尽美以刘瑞俊的身份来到山海关铁工厂,成为一名最底层的学徒工,白天王尽美勤劳务工,晚上,他在山海关工友俱乐部开办工人夜校,一边为工人补习文化,一边向工友宣传革命道理,介绍十月革命后苏俄工人当家作主的事实。
1922年10月4日,王尽美组织山海关铁路工人举行京奉铁路第一次大罢工。王尽美撰写了罢工宣言:“不罢工也要冻死、饿死、被压迫死,如其受辱死,不如奋斗死。”山海关京奉铁路工人大罢工,在王尽美的领导下,取得大规模胜利。王尽美在齐鲁和燕赵大地上播下革命的种子,11月,他在山海关铁路工人罢工中发展第一批党员,秦皇岛地区第一个党组织在山海关诞生。
正是在山海关领导京奉铁路工人罢工的这段时间,王尽美席不暇暖,夜以继日地工作,在山海关的霜天冰地,染上风寒,肺部发炎。谁能料到,落下病根,严重影响了他的健康。他忙于革命工作,没有及时治疗。
随着吴佩孚制造二七惨案,白色恐怖笼罩,王尽美从山海关撤退,回到济南继续领导革命工作,有一段时间赴青州等地,帮助筹建党、团组织。
1924年12月下旬,孙中山在天津约见王尽美。当年的1月,在广州召开的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王尽美给孙中山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次天津约见,王尽美被孙中山委以重任——国民会议宣传员,并作为孙中山的特派员,在胶济铁路沿线宣传召开国民会议的意义,并帮助成立国民会议促进会。
1925年1月,王尽美来到青岛,住在北京路连升客栈,在李村路29号神州大药房三楼设国民会议促成会筹备处。这期间,由青岛市督办公署教育科长鲁佛民协助王尽美开展工作。
1月11日在《大青岛报》上,王尽美以孙中山特派宣传员的身份发表《王尽美启事》:“鄙人此次来青,因无适当住处,致与各界接洽诸多不便,殊深抱歉。现与国民会议促成会筹备处商妥,每日下午二时至五时,假李村路二十九号神州大药房三层楼上该会会所,招待各界。如有以国民会议事见询者,请届时驾临为盼。”邀请各界人士前往商谈国民会议促成问题。此后,神州大药房来访者络绎不绝,王尽美与各界人士交流,宣传召开国民会议的目的和意义。
此后,王尽美风尘仆仆在胶济铁路上穿梭,身影出现在胶济铁路的起点和终点,而他的工作,没有终点。时值春节,王尽美赶回济南,在街头多次演讲。潜伏在他身体里的病根开始发作,由于过度劳累,住进医院。
关于王尽美的疾病,同在山海关和秦皇岛领导工人运动的罗章龙后来回忆说,1923年初,王尽美就染上了肺结核,“而后时间经济两感缺乏,不能得到适当疗养,病势日剧”。到了1924年年底,有时剧烈咳嗽,咳得直不起腰来,面颊发红。咳嗽时,大口大口地吐血。在济南住院,稍加治疗,他又奔赴青岛。
2月,王尽美抱病来到青岛。他和邓恩铭等领导胶济铁路和四方机场工人大罢工,并取得胜利。王尽美这次在青岛,向群众做了两次有名的演讲,是为了国民会议做宣传。
一次演讲在位于中山路上的福禄寿(红星电影院),一次在胶澳中学。
王尽美在中山路的这次演讲,时为中学生的余修聆听了,并且留下详细的记录:“1925年,正是海岛上春寒料峭的时候,青岛中山路南头一座名叫‘福禄寿’的剧场里,坐满了工商学各界的人士。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有一位身躯颀长的青年人,方面大耳,快步走上讲台。他年约二十七八,穿一身灰布长袍,笔挺地站在讲台上,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听众兴奋的面孔。而他自己,脸上也是充满激昂的表情。等欢迎的掌声落下来,便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演。”
余修回忆说:“这位讲演者就是王尽美。他对时局的分析精辟深透,他的革命立场鲜明而坚定……尽美同志那谦虚谨慎的作风,政论家的风度,十分吸引人的讲演才能,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以致若干年来都不能忘记他。”
4月,王尽美第三次来到青岛,他和邓恩铭等领导了日商纱厂工人的大罢工。这次大罢工波及几个日本人控制的纱厂,工人罢工的怒潮席卷青岛,一万八千多名纱厂工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坚持了22天,终于取得胜利。
王尽美抱着牺牲的精神,领导工人运动。他的病情越来越重,组织上和战友们劝说他进医院治疗,为了给组织节省经费,他选择了回诸城老家休养。
先驱身后,传书九天看古今
王尽美重回故里,给家人带来短暂的欢乐,之后是深深的忧虑。因为肺结核是传染病,需要隔离。借了一间地主家作为粮仓的小屋子,放上一张床,王尽美就住在这里。在长子王乃征的印象中,父亲这次归来,骨瘦如柴,身体虚弱,时常昏迷。在亲人的哽咽声中恢复意识,他还轻轻地安慰家人。
村庄里的医疗条件太差了,家人把值钱的东西全卖掉,筹集资金,送他到青岛治疗。王乃征清楚地记得,乡亲们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挥手告别的父亲,王乃征没有想到,这一次离别,是永久地离开。下一次回来,是父亲魂归故里。
王尽美由家人和乡亲抬到高密火车站,到了青岛后,组织上筹集经费,送他进位于江苏路的青岛医院治疗。他一边接受治疗,一边继续关注青岛的党组织和工人运动。对来看望他的同志,他说道:“我是不行了,你们好好为党工作吧!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死在病床上。”
1925年8月,弥留之际的王尽美说出了最后的遗言:“希望全体同志要好好为党工作,为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和为共产主义的彻底实现而奋斗到底。”这是赤胆忠心、尽善尽美的中共先驱留下的遗言,也是红色的遗愿。
8月19日,教堂的钟声在海天之间弥漫,一颗年轻而伟大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王尽美的生命停留在27岁。青岛国民党左派领袖鲁佛民出资为王尽美购买棺木,安排他的后事。青岛的党组织和工作在青岛的战友,举行了遗体告别仪式和简单的追悼会。党组织派王象午等把王尽美的灵柩送回他的故乡,安葬在大北杏村东南的枣行墓地。
中共先驱王尽美在大北杏村安眠,陪伴他的是一年四季常青的乔友山,奔腾不息的潍河。革命英烈在地下长眠,但是,党和国家没有忘记他。
1949年9月21日,全国政协第一届全体会议在京召开,毛泽东在接见山东代表时说:“革命胜利了,可不能忘记老同志啊!你们山东要把王尽美烈士的历史搞好,要收集他的遗物。”1952年,毛泽东在山东视察时有一次对山东分局的负责同志说:“你们山东有个王尽美,是个好同志。听说他母亲还活着,你们要养起来。”1969年,在党的九大会议上,毛主席历数牺牲的一大代表时,第一个提到的就是王尽美。
1959年,中共山东省委和山东省人民政府将王尽美遗骨迁到济南英雄山(四里山)烈士陵园。1961年,董必武乘列车经过山东时,时距一大召开已40年,忆往事,董老心潮澎湃,写下一首诗《忆王尽美同志》:“四十年前会上逢,南湖舟泛语从容。济南名士知多少,君与恩铭不老松。”
王尽美已经化为北斗星,放射璀璨的光芒,指引后来者。王尽美的精神鼓舞着一代又一代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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