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城路往昔
□杨曙明
一个让人忘不了的城市,总有那么一条标志性道路,比如北京的长安街、上海的南京路,而在济南,就是泉城路了。
——摘引自朱春娃的《路,一条有故事的路》
泉城路是随着济南的发展而诞生的,说来它怎么着也得有千年以上历史了,不过,泉城路的路名历史并不长,因为它是由多条道路合并、演变而来,时间当是1965年11月。
西晋永嘉(307～312)年间,济南郡治由东平陵移至历城,自那时起,济南老城便成为府(郡、州)、县衙门所在地。明朝开国不几年,山东省治从青州移师济南,济南老城便由此升格为省城,直至如今。建国之前,当年三级官府衙门,都设在泉城路沿线及其附近街巷,这从其前身路名及两侧老街巷的名称中可以得到充足的佐证。
济南老城四门不对,因而历史上的泉城路东首并无青龙桥,更没衔接解放路,解放路的开辟与青龙桥的兴建是建国之后的事,具体时间是在1952年间。在清光绪年间的《济南街巷全图》上,今日泉城路东首是座关帝庙,自东往西依次的道路是:木牌坊街、道署前、府署前、院东大街、院西大街、都司门口、西门大街；在1934年《济南市政府市区测量报告书》中,泉城路自东向西依次的道路是:府东大街、府西大街、院东大街、院西大街、西门大街、西门月城街。这些街道首尾相连,加上东、西护城河的宽度,合计长度约等于今日之泉城路,也就是1630米。
地名乃地理标识,街名多方位标识,上述所说的院东、院西之“院”,是指满清时的巡抚院,驻地在今日珍珠泉大院,故有院东、院西所说；而“府东、府西”之“府”,则是指旧时的济南府衙,其驻地是今日省政协所在地,故有府东、府西之说。至于西门月城街,源于旧时在西城门外还建有拱圆形的月城,也被称之为“子城”或“瓮城”,因月城内居住有市民,故而被称之为“西门月城街”。
《历下区地名志》载:“此街(泉城路)是由1965年前的11条巷合并而成。其中东西向首尾相连的原名是西门月城街、西门大街、院西大街、院东大街、府西大街、府东大街,(里面)宽约6米,是旧时的商业大街,1955年拓建为目前宽度(25米)。1965年1月(应为11月),将南北向的七忠祠街、福德巷、金牛丝巷、郑家胡同、北斗巷并入,以济南雅名‘泉城’命今名。”也有史料载:“1965年11月,将西门月城街、西门大街、院西大街以及南北向的七忠祠街、福德巷5条街合并,以济南雅称泉城命名‘泉城路’,随即又将院东大街、府西大街、府东大街以及南北向的金牛丝巷、郑家胡同、北斗巷6条街巷合并到新命名的泉城路。”两种记载略有差别,但差别不是太大。
今日泉城路在2001年扩宽改造之前,两侧各有多条南来北往的街巷。南来的街巷有:历山顶街、蕃安巷、舜井街、刷律巷、天地坛街、卫巷、榜棚街、旧军门巷、狮子口街；北往的街巷有:按察司街、东箭道街、县东巷、县西巷、院前街、芙蓉街、省府前街、鞭指巷、高都司巷、太平寺街等。如今这些街巷除了狮子口街之外,其余的或是已经“旧貌换新颜”,如榜棚街、省府前街等；或是已经销声匿迹,如历山顶街、刷律巷等。
泉城路之于济南,好比王府井之于北京,南京路之于上海,不然的话,它也不会荣膺“金街”的桂冠。当年在道路两侧,布满大小商店上百家,其中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较有名气的是:新华书店、隆祥布店、人民照相馆、宏济堂药店、山东文物总店、燕喜堂饭庄、珍珠泉理发店、一大食物店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较有名气的是:四海香商场、妇女儿童用品商店、轻工产品展销大楼、济南灯饰总汇、音像书店、齐鲁金店等。不过,要说当年名气最大的,当数济南百货大楼。
济南百货大楼建于1954年,1955年开门营业。当年这座四层楼高的建筑,在院西大街乃至老城区内,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了,因为那年月别说是十几二十几层的高楼大厦,就是三五层的楼房也不是太多。记得当年若是站在百货大楼内的三层或四层,透过朝南的窗户,不仅能看到千佛山,还能看到千佛山腰间的兴国禅寺。百货大楼的体量说来也就万余平方米,可在当时,它却是济南乃至全省最大的综合类百货商店,与今日泉城路上的恒隆、世贸等相比,无法同日而语。
在我的记忆里,那时候百货大楼一层以卖烟酒糖茶为主,二层以经销服装鞋帽为主,三层以卖文体用品为主,四层主要是经销五金交电产品等。那年月,住在济南城里及近郊的人们,需要买些日用生活商品,大都会到百货大楼去买,因为那里的东西质量最好、品种最全。那年月的我们,不似今天的孩子们有那么多的零花钱,攥着五分钱在百货大楼逛三圈是常有的事。一分钱买三个糖豆,二分钱买一支铅笔,五分钱买个乒乓球,更多的时候是没有钱逛着玩。
百货大楼的繁荣主要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改革开放之后,随着商品供应的日益丰富和市场经济的日渐活跃,它逐渐落伍了,变得越来越冷清,最终于2005年前后被拆除。记得在它被拆除之前,我还特意到过那里,并写下了《追忆当年的百货大楼》:“破旧的水磨石地面,又窄又矮的空间,档次低劣的商品,摆放零乱的布局,整个都显示出它难以掩饰的衰老容颜,看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曾给我留下许多美好回忆的百货大楼吗?不是!不是!不是……虽然这个百货大楼形体依旧,但它早已不是我心里的那个高大而时尚的百货大楼了。我心里的那个百货大楼在现实生活中早已不存在了。如今,现实中的百货大楼就要消失了,说实话,没有什么遗憾,只是有些美好的回忆。”
当年泉城路上的商家布局,好似上海的南京路,多是些小门面,三五开间的居多,不过门面虽小,内里面积却并不一定小,因为那时的商铺多是门面窄,进深长的建筑格局,看着门脸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像宏济堂、隆祥布店、远达文具店等等都是如此。那时候的商家,不管门面大小,都开有橱窗,里面摆放着最新潮、最精美的物品,让人看了很是赏心悦目。当年父亲的工作单位就在泉城路上,每每我到城里来找父亲,都会闲逛泉城路,其中的很大乐趣就是观赏橱窗里的那些展品。虽然买不起,但饱饱眼福也行啊,因为那年月的生活实在是太清贫了。
昔日的泉城路,绿荫遮蔽,人流如织,素衣的人们,朴素的商家,漫游期间,体味的是老风格、老滋味。如今的泉城路,旧影难觅,新颜时尚。宽阔的道路,青石板铺面,花坛点缀其间；造型多姿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畅游其中,体味到的是新鲜和刺激。不过,从芙蓉街口的牌坊,从两侧街巷的名称,从人行道上的那些人文雕塑中,人们或许还能多多少少体味到历史文化的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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