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慈悲种在心田 □傅彩霞
迎着孟冬的朝阳,慕名到虞河路边的一家火烧铺买早点。车窗闪过潍坊美丽的冬天,耐寒的羽衣甘蓝态如莲花宝座,一个个端坐在花坛里,四散的叶子,边缘翠绿,层层包裹,好像地上盛开的玉莲,煞是好看。马路两侧的绿化带里,几株不甘颓废的小月季,不管人间冷暖,依旧守望初心,努力绽放成最美模样。市民能把日子过成诗,需要的是勇气、实力,还有细节。一如绿化新宠羽衣甘蓝,不惧寒凉的月季花,在北风里摇曳,平安喜乐。
车停稳,走下来,一股浓烈的膻味伴随晨风而来。寻味望去,一家不大的羊肉店,写着醒目硕大的广告语:鲜活禽畜,现杀现卖。心,猛烈收缩,不由在寒风里抱紧身体,忍不住又往店里瞧:店主是个长得粗壮的中年男人,皮肤微黑,正手拿一把闪闪发亮的快刀,切着案板上血淋淋的羊肉,羊腿和羊骨悬挂于铁架,地上的大铁盆里盛满羊血……我赶紧收回目光,捂紧口罩,快步逃离。
疾走两三步,猛抬头,又见羊肉店门前不远处,停着一辆半旧的小车,生锈车斗的铁笼里站着一只白色老山羊,脏兮兮的羊毛,踯躅在狭窄空间,不时发出“咩咩咩”的哀叫,仿佛在呼救,也仿佛在控诉……它是否目睹了同类被宰杀的整个过程?是否如我一样胆战心惊?我不敢与老山羊灰色的眼睛对视,唯恐那幽怨的眼睛涌出泪水。
绕过车斗里的老山羊,放下所见所思所想,直奔不远处的火烧铺。
手拿冒着热气的硬面火烧,忍不住咬一口,满口面香。
回转,再次途经羊肉店,不知何时,一名四五岁的小男孩站在老山羊身边,小小身子恰好与车斗齐平,稚嫩的小手拿一片枯叶,隔着铁丝网逗它,还把树叶塞在老山羊的嘴边,冒出奶声奶气的童音:“你饿了吗?吃吧,快吃吧!”老山羊躬下身,伸出脖子,一面安静地拱着枯叶,一面望着小男孩。朝阳升起的满天霞光笼罩着老山羊和小男孩的脸庞,温润,祥和。
看着此情此景,我的心陡然被善意柔情击中,不由地走过去,掰下一块火烧,给老山羊。小男孩歪着头,不说话,用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老山羊,一会儿看看我。我把剩下的半个火烧递给小男孩,他吃得津津有味,仍不忘掰下一块,给铁笼里的老山羊……我把袋子里的硬面火烧都塞给小男孩,说:“你和山羊一起吃,好吗?”他郑重地点点头,清澈的眼睛发出水晶般明亮的光。他咬一口火烧,再掰下一块亲昵地喂山羊,还不时与老山羊说着悄悄话……
挨宰是老山羊的宿命,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有个可爱的小男孩天使般地来到它面前,照料它,呵护它,抚慰它,老山羊定会在最后的早餐里,感受到一缕温情与善意。由它从容淡定的眼神里,我分明看到了爱的眷恋,心的归属,甚至化解了对人类的一切憎恨。是的,仇恨永远不能化解仇恨,只有爱和慈悲才能彻底化解仇恨。小男孩把爱与慈悲种在了老山羊的心田,我也捡拾起这些爱与慈悲,重新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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