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都》得汪曾祺厚爱

潍坊晚报 2020-09-20 09:44 大字

《文艺报》“经典作家系列”曾做过汪曾祺先生专刊,专刊有文称他是“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这是很高的评价。笔者生而有幸,曾两次拜访过这位“士大夫”。请他担任《风筝都》的顾问,并“编辑”过他的作品,并获赠了他亲笔题签的书籍和水墨画……

榆树村里访名士汪老赠画玉搔头

与汪曾祺先生相识,是在1991年深秋的一个下午。在京顺利完成组稿任务之后,我又想拜访汪曾祺先生。我从别处打听到汪老的电话,接通后,老先生对我这个陌生人竟没一点警惕,我刚说明拜访的意愿,他就痛快地告诉了我他寓所的地址,然后确定我到达的时间,以便提前在电梯口迎接。

10月27日上午,我来到著名的“榆树村”,走出电梯的时候,果然汪老在那儿等候。他衣着的款式和料子都很普通,色调也很灰暗。鉴于此前拜访几人有过进门先换拖鞋的经验,所以我特意把袜子换了新的。进屋我要换拖鞋时,汪老却摆摆手阻止了我。他引导我进入一间背阴的不超过10平方米的“斗室”,自然是汪老的书房了。

令人意外的是,室内并无书架,也无文玩,倒是有一卷卷的宣纸,堆放于书桌和坐具。如果不是墙上挂了一幅张大千的花卉斗方,我真不敢相信这就是一代名士的书房。

落座后,我奉上几册《风筝都》杂志和潍坊的嵌银红木筷,申明来意,在说明想请他担任顾问,可《风筝都》又是非正式刊物时,表达有点嗫嚅。但沈老却很认真地说:“怎么是内部刊物?我看比(某些)正式刊物还好!”

这评语我知道有点“谬奖”,但从老人家眼神中看不出一丝虚情。接下来我介绍了《风筝都》的基本情况,以及潍坊一年一度的风筝会。他听着,温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我的脸,竟使我忘记了拘谨,觉得可以无话不谈。

不知不觉坐了半个钟头。起身告辞时,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桌上那卷宣纸。汪老肯定领会了我的“恋恋不舍”,于是让我“稍坐”,然后提笔濡墨,在一张国画上刷刷刷书写起来。原来那是四尺三开的条幅,画的是墨色玉簪,其上花开两朵,俱以淡墨勾线,其下浓叶数片,水墨淋漓。题款是两句诗:“昨夜群仙真失态,舞酣抛落玉搔头。”我知道汪老书法有米(芾)氏趣味,其画则是典型的“文人画”,格调非常高雅。

这幅“玉搔头”遂成为我的“镇斋之宝”。后来我弄到一本山东画报社的《汪曾祺文与画》,上面有许多彩色的无骨花卉,我觉得这幅墨色玉簪比它们并不逊色。

一周后收到邮件刊发汪老新作品

我从北京回到潍坊,大约一周之后,收到了汪曾祺的邮件,是汪老新作,《聊斋新义》之《虎二题》。彼时汪老正在雁荡山参加一项什么活动,邮件是由夫人施大姐寄发的。汪老以往的小说,多写家乡的陈年旧事,但《聊斋新义》有所不同,是拟蒲松龄手法,写古时的传奇轶闻。

《虎二题》的第一篇,即《老虎吃错人》。那位吃了穷苦老奶奶独生子的老虎,为赎罪愆,竟做了老奶奶的儿子,而且十分孝顺。故事固已离奇好玩,结尾则愈加有趣且发人深思:老奶奶死后,她的虎儿子请银匠做了副银锁,上錾“专吃坏人”四字,然后就做了法律的维护者,使“自己觉得是坏人的人”,从此再不敢胡作非为。《虎二题》之二,写的是《人变老虎》。一位柔弱书生,因其妻子美貌而被恶霸公子杀害。书生之弟决计为兄复仇,却苦于无法,只好变作老虎……后来他恢复人身,讲出了人变老虎的秘密。公子的老太爷将其告到县衙,县官却“觉得过于荒诞,不予受理”。汪老这两篇短小说的确“过于荒诞”,寓言意味也十分明显。据我所知,他是从十年前就开始写《聊斋新义》的,老人家求变求新,却未丢其本色,值得我辈好好学习。

汪曾祺的作品能在《风筝都》上发表,这无疑是我们的殊荣,所有编辑部的同仁都感到无上荣光。然而遗憾的是,此后我再也没收到汪老的稿件。随着时光的推移,有关他的信息也越来越少了。

乙亥再访榆树村仁者音容永留存

倏忽4年过去。1995年10月我赴京办一件私事,蓦地想起汪老,不知身体如何?遂于12日下午再访“榆树村”。跟上次一样,我走出电梯的时候,已经有人在1号门口等候。但却不是汪老,而是他的夫人施大姐。

施大姐将我让进客厅,给我泡茶,并娓言解释说:“老汪刚刚睡醒,这就过来。”话刚落地,汪老就站在了我的身边。我发现他气色不是太好,缺少了4年前的奕奕神采。他陪我坐下,施大姐却并未离开。寒暄过后,话题扯到了《风筝都》。我说,因资金自筹,刊物办得不好,有负汪老期望。话说得少气无力,真不好意思与汪老对视。汪老一言不发。施大姐倒是一个劲地说很好、很好。少顷,老两口耳语了几句。然后汪老不声不响地站起,再慢慢地踱了出去。

我以为汪老身体不适,须回房休息,打算告辞。但施大姐却微笑道:“他没事,你再坐坐。”大约一刻钟的样子,汪老又踱了回来,手里多了两本书。施大姐说:“这都是送给你的。”我不禁一愣,迎上去接过。原来,那是汪老的两部作品集,一部是漓江出版社精装的《汪曾祺自选集》,一部是汪曾祺著、李辉主编的“金蔷薇随笔文丛”之《榆树村杂记》。打开来看,两书扉页上皆有“钟亮同志惠存汪曾祺一九九五年十月”硬笔题字。

返回招待所的路上,我心情非常复杂:既因获得了“名士”的厚赠而大感喜悦,又因打扰了老人的生活而心怀愧疚。这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后一种情绪日益加重,竟使我再不敢联系汪老,以至断了音讯。但汪老的《榆树村杂记》和《汪曾祺自选集》,我则时常捧读。因了汪老的“熏陶”,我也迷恋上了国画。并以汪老《自得其乐》篇的意思,请人刻了一方“自得其乐”闲章。如此一来,似乎自己身上也沾了一点“士大夫”的“仙气”。

本期图片均为韩钟亮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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