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奇奔放 蔚然成方 ——品读孟永胜先生大写意花鸟画
记得那是一个春雨蒙蒙的下午,我和我校美术学院院长周晓光先生结伴参观第八届中国画节作品展,展览佳作连连,我们留连忘返,直走到身疲腿软。这时突然眼前一亮,一幅《长寿图》以其强烈的艺术表现力引起了我们的关注。我们走上前去,观赏画中苍劲的笔法、灵动的色墨,品读作品精巧的构思、欢庆的韵味,进而注意到了作者——孟永胜先生,从此我对孟永胜先生的大写意花鸟画就多多留意起来。
永胜先生善作大写意,而写意恰恰是中国艺术的灵魂,不仅是中国画,中国的音乐、戏曲、诗歌莫不如是,例如京剧表演鞭子一挥就过千里。据考“写意”一词最早出现于《战国策?赵策二》“忠可以写意”,孔子也有“圣人立象以尽意”的论述,起于秦汉,隋唐以降,“写意”一脉传承,不断发展,终成中国艺术的底色和追求。“写意”不仅是文人画的形式,更是文人画的精神,而“大写意”则是一种明显地相对于物质世界的精神,展现的是纵横观照、“大象无形”的艺术观念。永胜先生的大写意花鸟画“意在笔先”,以取意突出重点、以变形展示风格、以忘形表达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永胜先生笔墨酣畅淋漓、笔法雄奇刚劲,色与墨两相宜,下笔倏忽变相,运笔中锋饱满,收笔化刚为柔,大胆挥写,细心收拾,其笔意、笔力、笔韵、笔趣均跃然纸上,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进而又有品味悠长、意韵万千之感。永胜先生画中花石的静与鸟虫的动浑然相合,“大”与“小”相得益彰,虚与实相映成趣,尤为可贵的是,先生的字颇具“写意”风格,真真成为了书画一体。永胜先生之画,间或有白石翁之影,吴缶老之形?亦或子范先生之趣?然永胜先生则更显奔放雄奇,真可谓“我就是我”。品读永胜先生之画,不仅看到了他深厚的艺术功力和丰富的艺术积累,更给人以美的享受和心灵的慰藉,使人精神畅快、块垒顿消,勃然而喜洋洋也。
吾生也晚,幼时居泰安县委大院,“文革”时期海上画派朱复戡先生避乱来到泰山,我们同住一个大院十年有余。因常去他家串门,也受到了些许书画艺术的感染,虽然自己因初中、高中两次数学竞赛第一而走上了数学专业道路,但文学书画的情缘却也未曾中断。永胜先生年长我近十岁,但翩翩然如青壮年,说话做事,爽朗果断,与人相交,豪气冲天。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与先生把酒言画,谈到兴起处,先生往往满干杯中酒,而后妙语如珠、高论迭出,声音宏壮、顾盼自雄,实乃性情中之真人也!此乃所以先生善作大写意者,画如其人,此言诚不虚也!在现如今纷繁复杂、功利世故的人际来往中,能有永胜先生这样一位耿爽的书画界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秀才人情纸半张”,也算是人生一件快事。
中国艺术的核心是表情达意,其精神在“写意”,而“写意”是通过“立象”来表达的,正所谓“立象以尽意”,这是与西画的根本区别之一。永胜先生“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秉承中华文化“写意”精神,以笔墨立象,又功在笔墨之外,既人画合一通心灵,又雄奇奔放得机趣,兼有扎实功底、丰富积累和艺术性灵,正可乘新时代之强劲东风,百尺竿头更进步,为我中国画都再添新风采。文/冯滨鲁(潍坊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
得意不忘形的孟大哥
孟永胜的作品在画展中总会先声夺人。大色块、大气势、火辣辣地从纸面冲了出来,欣赏他的画,要站得稍远点,感觉那奔腾的气息如惊涛拍岸,离近了,可能会溅一身水。
热烈!热情!热气腾腾!三个感叹号,才能表达出他的气韵生动、酣畅淋漓……
中国红和他的大写意最是搭调,花开富贵红牡丹,辣椒串串庆丰年,红桃八仙寿,红柿多如意,满山开遍哟映山红……满眼的大好春光、火红年代,即使配上几只小鸟,题词口气也不小,“麻雀虽小,玩的是天空”。
画如其人。
浓眉大眼、高大挺拔的孟永胜在人群中同样扎眼。他出门爱坐公交车,因为有免费卡。可上车后一刷卡,提示音为“老年卡”,司机总会侧身瞅瞅他,车上同行乘客也会惊讶地看着他,穿着牛仔裤,T恤衫扎在腰里,头发乌黑,年轻得不像话。每到这时,今年65岁的他俯视全车的人,在心里偷着乐,恨不得亮出身份证闪瞎他们的眼,有种小孩子成功恶作剧后的喜悦。
可能,因为无论外形还是心态,完全没有“老人样”,所以,老老少少的朋友都管他叫孟大哥(潍坊发音“锅”)。
当然,担得起大哥的称号,除了外形和画风,还有性格的大气大度以及相匹配的酒量。
孟大哥手头基本没什么画,都被朋友要走了,想看画基本只能看手机里留下的图了。他常常感叹,总是被叫去喝酒,也真是有点耽搁画画了,但说什么也“不能不嘎伙(潍坊话,交往)朋友了”。他酒喝得多但不闹事,反而率性快活,是个段子手,听到不顺心的话也能幽默以对,不伤情面,深得各路朋友喜爱。更何况,微醺后赠友的大写意常有神来之笔。
孟大哥有个多年的好友画家陈浩,和他同样豪气、好耍、有趣,二人打电话相约的画风是这样的:
一日,陈浩约孟永胜,“来吃饭吧?”“已经和朋友坐下了。”“那就和朋友一起来啊!”“好是好,合适啊吧,我这边十个人。”“哦,那有点儿多,算了吧!改天。”
另一日,孟永胜约陈浩,“来吃饭吧?”“啊,在外边儿。”“赶回来呀!”“在新疆啊。”“噢,那有点远,估计是赶不过来了。改天。”
当他俩终于坐在一起,有关酒量谁大永远是个有争议的问题。不过除了陈浩,其他人都表示服气,半点比拼的勇气也没有。同样有酒量的人也常常被他的人品兼酒品折服并引为知己。一位前辈为孟大哥的画室取名“忘形斋”,意思是,写意作品不在形似而要神似有意境,可能也暗指他酒后常有忘形可爱之态吧。不巧,有一次酒喝大了,路边小石子比酒桌的对手厉害,让他骑摩托车摔进沟里,弄得鼻青脸肿。潍坊市美协主席王居明刚戒了酒,也劝他,“孟大哥,以后咱不能忘形了,咱光得意吧,得意不忘形比较好!”孟大哥深以为然,画室自此更名为“得意居”,忘形的事儿也少多了。
走进著名的得意居,如同掉进了一个随时跳出一只小怪兽的秘密花园。没看到多少大画,却被孟大哥的“小巧”惊艳了。从天花板到各个角落,干枯标本有老鹰、羊头、乌龟、各色蚂蚱,几丛石榴、向日葵、丝瓜、葫芦、莲蓬,不知名的各种树枝树根张牙舞爪；鲜活的红红绿绿的有蓬莱松、龟背竹、鸡冠花、地雷花等等,还有哼哼嘤嘤的蛐蛐们和一只爱搭话的八哥,孟大哥说话间常回身批评它,“没和你说话哈。”
然而这些只是随形而来的作品,最妙还是他的各种小制作:烙上画的葫芦那是小意思,宫殿般的小鸟笼、三进三出的地主庄园,用的材料也就是火柴,树枝上绽放的白梅有着点点黄蕊,惟妙惟肖似有冷香,竟是他用宣纸做的。心思之细,做工之巧,再看看他画写意的大手指,想想也是醉了。
看到我们历数他的家藏动植物,孟大哥略有所思地说,“其实,还有一个小朋友不知躲哪儿去了。”原来,去年春节,他与朋友一起去仰天山踏雪,梅花没寻着,却发现了一只美丽的大蜘蛛。平日怀里揣着蛐蛐罐儿、自认对小昆虫养殖十分有经验的孟大哥见之大喜,忙把它收到随身的眼镜盒里,准备好好“嘎伙”,没想到回家后,蜘蛛跑得挺快不和他玩了。更令人遗憾的是,重新戴上眼镜的孟大哥,两只眼睛肿成灯笼样了。听完这个故事,看到仍然不动声色的孟大哥,想不服都难,陡然觉得潜伏着“绝命毒师”的得意居更神秘了。
中国花鸟画,无论工笔还是写意,对写生造型的要求还是很讲究的,画室的物件自然是孟大哥写生的好参照。有意思的是,得意居里“不忘形”的写生作品挺多,几条干鱼、两个青萝卜,一袋花生瓜子、一堆猕猴桃,画得纤毫毕至,活灵活现。原来,这都是朋友捎来的小礼物,他随手就画了下来。这种抬笔就来的练习已成为生活的常态,从中也不难看出他的细致、积累和勤奋。
不同于吃酒时的放松戏谑,说起画画,他是紧张而认真的。
孟永胜五六岁时,创作了第一幅画,是一个人骑一辆自行车。那年代骑车的人是挺帅的。姑妈看到他的画时大加赞赏,但同时认为骑车人不应该回头,应该向前看路。但孟永胜却清楚,自己就是被那人潇洒地向后甩头发的样子帅呆了。从那时起,孟永胜习惯地把发现到的“帅景”画下来。幽默是一种奇妙的智慧,拥有这种特质的人一般具有极强的观察力和生动的表现力。上学时,课本的封面全是他创作的动人时刻。15岁的孟永胜就工到了草制品厂,因着会画画,当上了设计师,他设计的提篮、草帽多次获全省一等奖,产品参加广交会出口创汇。改革开放后他干三产很挣钱,设计的灯箱、广告等市场很好。
工作几十年,总也没离开画画。这期间,他陆续师从张绍良、孙立荣、王怀信、沈光伟、沈光成等潍邑名家,临摹了大量崔子范、王雪涛、石鲁的经典作品。平日养花养虫,达到专家级的水平,例如几十种菊花的分类与种植,爱吃山药豆的蟋蟀如何洗澡等,说来头头是道。一般人只当他会“耍”,而实际观察写生是他的必修课,不过能将修炼与生活完美对接,寓乐怡情,是他过人之处。退休后的他专心画画,慢慢依着自己的心性,形成了如今的风格。用色大胆,线条有力,得意不忘形,洒脱如诗人,烂漫如顽童、恣肆如酒仙,谁也不像,就像自己。有时越画越舒服,他常常自言自语,“哎呀,我怎么能画得这么好,哈哈哈……”
孟永胜如今是潍城区美协主席,自带大哥气质的他,自然是成功的领头羊。而他的有责任有担当不仅在工作上,各种活动安排得挺挺当当,生活定位依然完美明确:出来吃酒,先要给老婆孩子做好饭；接送外孙女上下学,是他最爱的功课,因为常常被认成是“孩子爸爸”。
如今流行一句话,人生苦短,要和有趣的人在一块。孟大哥的家人、朋友估计都能长寿,不开心的时候可以翻看他发的朋友圈。因为他每天一早都会发一条,“开心快乐每一天”,当然还有各种奇思配图,看后总能会心大笑“亏他想得出!”爱生活的人,生活自然回馈他,所以孟大哥的画,总是如此生机勃勃、得意洋洋,让人觉得活着是有滋有味有色彩的。
孟大哥的得意居里,悬挂着著名画家张绍良老师赠他的一幅画,上面题词道:“侠肝义胆坦荡荡,刚直不阿无私藏,豪气凛然热血奔放,见义勇为当仁不让,千杯奉知己绝非海量,万难为朋友视为应当。”总结得太好了,孟大哥年轻时打球和打架一样厉害的事我知道得不多,就此打住,无须多言。文/窦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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