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级非遗 “洼子跑麒麟” 的前世今生
□本报记者付生
通讯员刘明志王建文/图
◥历史脉络◤
“洼子跑麒麟始于清道光年间。”提起“洼子跑麒麟”,第四代传承人,79岁的指挥者张克业打开了话匣子。当年,洼子村张奎英、张允秀、张作圣、张允环等人同去江南买瓷器,在浙江省绍兴的店铺里,见有“麒麟”扎制品,又看到了街上麒麟跑舞表演十分热闹。回村后便与族人商议,由张奎选、张奎文、张桂林、张作缙、张墨林、张奎元等带头,赴浙江购得“麒麟”一对、麟羔一个、旱船四只、高灯一对和长笛号二支,并学会了“跑麒麟”基本套路和要领,回村后立即动员爱好者开始学排跑麒麟表演。当年春节、元宵期间进行了跑麒麟表演活动,受到了全村及周边群众的喜爱和赞赏。自此每逢过年过节,洼子村经常组织跑麒麟表演活动。近二百年来,跑麒麟活动在洼子村代代相传,始终不衰,成为一项独具特色的民间艺术项目,被当地人们称之为“洼子跑麒麟”。
“虽然洼子麒麟的扎制复新技艺在本村也代代传承下来,但过程甚是曲折。”张克业继续说道。据传,1930年,因麒麟旧形破旧不堪,张氏族人前辈张登基、张希周、张星魁、张复顺、张梧春、张仁居、张心广、张祥鸿等筹资,仿照那对破旧“麒麟”,扎制了一对新“麟体”,又由木匠杨贵宁用桐油彩绘成了一对玲珑俊美的新麒麟。1937年到1945年,跑麒麟活动销声匿迹。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洼子麒麟重新舞跑起来。1949年新中国成立前后,曾作为欢庆解放的艺术形式在本村及周边村庄广泛演出。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洼子麒麟被判为“四旧”,以火焚之,严禁扎制演出,达十年之久。1979年春节,在村支部书记张继升的指导下,部分老艺人重新扎制麒麟三个,“洼子麒麟”获得再生。自此,几乎年年春节、元宵期间,都能见到洼子麒麟表演活动,还经常被调去参加县城民间艺术大巡演活动。
“从1999年开始,在村支部支持下,张希镇、张永居、张克业、张振远、张广福、张正义等老艺人又重新设计扎制雄雌羔麒麟三只,洼子麒麟以崭新的形貌展现在人们面前。跑麒麟活动也一直延续下来。”村民张永森介绍说。
◥艺术风格◤
“洼子麒麟”沿用了浙江绍兴原形,不断改制加工而成。先用竹木扎制成型,再用布、麻、绳缠糊裹体,然后用彩色涂抹勾画出“麒麟”貌相与色彩。跑麒麟表演以春节、元宵节为主。每年正月初一开始商定计划。正月初七、八开始排练试跑,元宵节前后三天(正月十四、十五、十六)是跑舞表演的黄金时段。同时还伴有跑旱船、打腰鼓等活动。
“每次跑麒麟之前,首先需要有名望的老艺人将麒麟取下供奉,然后筹备组织,年年如此。”张克业说,组织者按个人体态、技能等特长分为彩灯班、锣鼓班、麒麟班、旱船班、高跷班、秧歌班、杂耍班、服务班等,各班推选一位班长各负其责,统一编排、集体表演,整个表演队伍选配有总队长(指挥),还有艺术指导与监场人。
每个麒麟由两人舞动,舞跑麒麟时,须配一娴熟表演程序的人,执红灯引领指挥。每只麒麟还配一名会翻跟头的机灵小青年,打扮成马童样。“开场时,马童需要翻着跟头上场,其职责是跟护麒麟并伴随表演。”张永森说。
跑舞者将身体钻入“麒麟”体内,各将两头用绳系的两根竹竿(约三厘米粗、两米多长)套在脖肩上。跑头者,需身材高大健壮,威风机灵。两手握住“麒麟”头内两边把手,从“麒麟”口中辨明指挥红灯所表示的方向及信号,随意灵活地摆动“麒麟”头部,作出上扬、下垂、左右摇摆等头部动作。跑尾者,需个头偏矮,健壮敦实,弓身舞跑。身居“麒麟”尾部,两手握稳竹竿,看准跑头者用脚传递的信号,配合“麒麟”头部做好蹿跑、跳跃、卧身、踢咬、玩闹、摆尾等动作。
“跑尾者比跑头者要累,不能直腰。年轻时我虽然两个村庄能转下来,但是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80多岁的老艺人张心让打趣说。麒麟舞跑表演需先训练娴熟,统一技法,互通信号,配合默契,才能随意表演出麒麟所独有的神兽形态。
洼子跑麒麟表演还形成了筹备、安排、服务等一系列不成文的配套规则。如在麒麟舞跑之前,先选择好平整宽敞的场地,场地四角插有旌旗,以示表演区域,便于舞跑表演活动。表演开始前,先以锣鼓敲响,宣示麒麟舞跑即将开始,召集群众前来观赏。麒麟舞跑时,敲打的锣鼓点也有不同。“进庄串街有点,出庄有点,走巷历家有点,跑场、拜谢、配羔、生羔、送子也各有自己的锣鼓点,麒麟按着不同节奏的锣鼓点舞跑和表演。有时锣鼓点因麒麟动作而变换,两者互相配合。”张永森介绍道。旱船舞跑分有“剪子股式”“落钱式”“十字大串花式”,还有“五牛阵”“八卦阵”等花样,锣鼓点配合更须默契得当、流畅自然。
◥传承中创新◤
洼子村历代老艺人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完善、创新,借助民间尊崇的神兽形态,创造设计出了一整套复杂多变、内容丰富、有章有序、技艺高超、表演脱俗的系列舞蹈动作。麒麟舞跑时,先后分为神兽降世、拜谒四方、天兽成配、雌母生羔、拜谢父母、传教本领、麒麟送子、共迎吉祥等八个步骤依次表演。同时,伴有节奏多变的锣鼓,还伴有爆竹、烟花的不停燃放。红灯彩旗高扬,锣鼓喧天开道,麒麟摇头摆尾,旱船翩翩起舞,毛驴活窜乱跳,高跷技艺超凡,秧歌花红柳绿,整个表演过程环环相扣,形态多变,气氛热烈。常有周边数十里村庄人们扶老携幼争相围观,也常有周边村庄相邀表演。表演队所到之处皆有红灯、彩旗、鞭炮、礼花奉迎,形成了欢庆祥和的热闹场面。
“2011年春节前,我和张仕安等老艺人又利用现代铝型材设计扎制成了钢架铝制麒麟,并新购入了大鼓、大钹及现代化音响设备,形成了近200人的表演队伍,走街串巷绕村表演,拜年祈福。”张克业介绍说,“同时,我们还受邀到县城龙韵文化艺术城广场进行专场表演。”洼子跑麒麟表演艺术经历了代代相传,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如今,随着村里青壮年或上大学、或外出打工、或经商等,愿意学习的人越来越少,洼子跑麒麟的传承前景令人担忧。如何将“洼子跑麒麟”长久地传承下去,是张克业等人所焦虑和担心的问题。
“这几年,每到跑麒麟的时候,我都忙前忙后,组织指挥。”张克业说,“我快80岁了,走都困难了,更不用说跑麒麟了。现在主要是想办法组织青年人学习跑麒麟,并把这门手艺继续传承下去。”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越来越难组织人去学习、表演。虽然2010年以来,我和张克业等组织村中老艺人开展传帮带传授技艺活动,先后动员吸收20余名青年学习跑麒麟跑舞要领,但是多数都在外面打工。当有表演任务下达时,就需要表演者请假参加表演,这样就耽误手头的工作,所以多数人会选择拒绝表演。我们就在考虑给予表演者一定的报酬,但是这个报酬从哪里出就成了现在亟待解决的大难题。”张永安一脸忧郁。
为让跑麒麟这个洼子村响亮的文化名片不断传承发展,临朐不断挖掘整理相关资料,积极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功夫不负有心人,2016年“洼子跑麒麟”被评为第四批山东省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为传承发展带来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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