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御赐牡丹
■李兆玉
翻阅中国古牡丹资料，可称得上“御赐牡丹”的仅两棵：一棵是内蒙古宁城县布日·素台乡七爷府屯乌向明家院内的一株清朝康熙年间的牡丹。这株古牡丹传说是康熙皇帝陪嫁公主时御赐的，因此在中国古牡丹资料中称之为“御赐牡丹”。除此之外，当地老百姓还称其为“陪嫁牡丹”。这棵古牡丹距今已有300多年了，株高1.5米，冠径约2米，最大干径达7厘米，花色粉红，花瓣“千层”，花径在20厘米左右，每年农历4月中旬，鲜花盛开，每次开30朵上下，生机盎然。
另一棵就是铜陵的“御赐牡丹”了。为了有所区别上面讲的康熙年间的御赐牡丹，这一棵古牡丹在本文就称之为“盛氏御赐牡丹”。“盛氏御赐牡丹”比康熙的“御赐牡丹”或者说“陪嫁牡丹”历史却长远得多。
顺治时的《铜陵县志》就记载：这棵牡丹“今其花蔚然成树，一开数百朵，世世培植不替。”顺治是谁？康熙的父亲。也就是说“盛氏御赐牡丹”“其花蔚然成树”时，“陪嫁牡丹”还没诞生呢。顺治《铜陵县志》的记载是可信的！《五松盛氏宗谱》“余杭史志考中”有一篇序：盛度“真宗朝，奉使陕西，景祐乙亥中召入翰林拜参政，丁丑迁枢密使。先使陕时获牡丹数本入贡，上嘉其德服远人，克尽臣节，绘赐容图，赐宴宠赍乃赐牡丹一本，以奉亲用，全臣子忠孝之道，遗种遗像迄今尚存，壬午年七秩以恙终于朝。”这篇序是元顺帝至正十二年赐进士出身中宪大夫、知台州府鲁齐鲍云龙所作。宋代后面就是元代。查元顺帝至正十二年系1353年，这篇序是与盛度生活的年代距离最近的一篇文字记载。其后盛氏历代修谱，请名人名士写序均有类似记载。《五松盛氏宗谱》中的“石洞重修序”：“石洞盛氏，家多显宦、代有闻人，其相传之谱，具有考证，不妄耳。如，其二十八世祖，度公为宋名宰相，甚得人心，钦赐牡丹一本，至今尚存。”这是明代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岁春二月贵池眷末太学生东庄胡大武为盛氏家族重新修谱而撰写的序。
盛度何其人也？据宋史和《盛氏宗谱》的记载推算，盛度应生于宋代天宝年间（972年），祥符间甲寅年（1014年进士），也就是说盛度42岁考中进士，真宗朝召入翰林，复拜参政，遂迁枢密院事，景祐间壬午年（1042年）盛度应生病“终于朝”，御赐归葬“铜之天门山”。
盛度是铜陵地区文史资料记载中的古代本土名人之一。盛度同其他本土名人相比，功绩成就主要是官场上的、政治上的。归纳起来有这么几条：一是曾随帝出征河北一带，他数次上疏朝廷陈述戍边之策。二是奉使陕西，勘察疆域，参质汉唐故地，绘成《西域图》，呈献宋真宗。史记：“真宗询问西域地理形势，度就详细介绍酒泉、张掖、武威、敦煌、金城（今兰州市）等五郡之东南形势，绘出《河西陇右图》，标明山川、道路、壁垒、区聚，以供备览，且应答咨询如流，真宗称其博学多才。”三是盛度被贬谪到洪州，仍念念不忘国家大事，“建请复贤良方正科，又请建四科以取士，曰：博通坟典达于教化科，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军谋宏远堪任将帅科，明晓法律能按章覆问科。”古置六科取士，史书称“其议自度始”。此外，盛度不仅勤奋好学，每当公事闲暇，即埋头读书，手不释卷，而且还曾奉旨与李宗谔等共同编纂《续通典》、《文苑英华》等书。又收集皇帝日常文书和群臣奏章，编成《愚谷集》、《银台集》、《中书制集》、《翰林制集》四集和制书二集。盛度侍奉太宗、真宗、仁宗三朝皇帝约五十余年，最后仍能“全始全终”，宋代有几人？不能不说盛度是官场上的天才、政治上的明白人。
铜陵有一传说，可说明此事。盛度告老还乡，奉旨省亲祭祖回家，途经铜陵县顺安镇。顺安镇在唐代贞观年间，朝廷就在这里设立了驿站，名曰“临津驿”。负责的官员叫驿臣，是九品小吏，但是镇上唯一的朝廷命官。一天，他突然接到府里通知，讲盛度告老还乡，省亲祭祖，途经顺安，着他组织群众隆重迎送。日子到了，他率领全镇百姓，香案排队，夹道欢迎。只见前方旌旗招展，众人簇拥着一台八人抬的大轿，缓缓走来。及至驿站门前，驿臣赶忙张罗人众，三声枪响，金鼓齐鸣。但是，等到轿落帘启，轿内却空无一人，只有一盆大牡丹花。这一下，驿臣和大家都愣住了。此时，只见护轿官员大声呵斥：“皇帝的御赐牡丹在此，还不大礼参拜？”驿臣是何等样人？他马上醒悟过来。立即率领大家躬身下拜，行三拜九叩大礼。礼毕，只见一青布小轿，轻轻的落在大轿的后面，一个老仆人和一个小书童，搀扶着一位老者，身材很胖，面目清秀，走出轿来向众乡亲连连拱手致谢。大家这时才明白，这位气度不凡的老者才是告老还乡的盛度宰相，驿臣慌忙趋前，将盛度引入驿站大厅，正准备盛情接待，谁知盛度只饮了一口茶，即起身告辞。仍然是大轿在前，小轿随后，径自远去。
盛度一走，不要紧，可顺安镇的驿臣心里不踏实了。本来打算借此机会，好好巴结一下老宰相，谁知道结果是人没接到，话也没说几句，盛度便匆匆离去。哪里得罪老宰相？整天心里是嘀嘀咕咕，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得安宁。时过不到两个月，府里又通知，说是吏部来文要直接找他。驿臣心里想，这下真追查来了。谁知上差到来，传达吏部文书，却是将其连升三级，从九品升至七品，调山东任知县。这真是天上掉下来大馅饼。原来盛度到家以后，上表谢恩，将路过铜陵县顺安镇，驿臣如何组织百姓，香案夹道欢迎，隆重迎送皇帝的御赐牡丹，对皇家的一片忠诚的经过写进了奏折。皇帝一高兴，着吏部给驿臣升了官。
可见，盛度在处理事务过程中是何等的聪明。把御赐的牡丹带回老宅，途中放入八人抬的大轿，表明皇帝在其心中仍是至高无上的。皇帝的“御赐牡丹”受到百姓的夹道欢迎，说明皇帝在民间是受到百姓拥戴的。自己只坐青衣小轿，反映了盛度官场上的一贯作风“低调”。同时，又巧妙的照顾了家乡的老乡和下属，此举又赢得了老乡和下属的高度评价。
古牡丹几乎都有灵性，盐城的枯枝牡丹可以预知人家祸福，巢湖银屏的牡丹每年可用花开多少，告诉人们今年是水大还是水小。盛氏御赐牡丹也不例外。《石洞重修序》中说：“春日华（花）盛开，香色异，曰：状元红。然惟盛氏得有之，他人家百计植之，则不复生。此其物之灵异，诚足以觇盛氏源流之远，而一脉流传不谬也。”至此，笔者才明白为什么千余年来“盛氏御赐牡丹”仅一棵，且西北牡丹能在铜陵活千年也。
盛氏御赐牡丹是盛氏家族的宝物，也是铜陵人民的一宝，值得盛氏家族骄傲，当然也值得铜陵人民骄傲！2017年这棵古牡丹被列为安徽省古树名木，受到省级挂牌保护，但如何挖掘历史文化、开发利用还值得铜陵人们的思考，尤其是当地政府和盛氏家族和老乡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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