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忆故乡摆渡人

新安晚报 2021-12-15 09:51 大字

□铜陵阮逢年

昨天打算回故乡看看老屋,但乘公交车到了汀洲渡口,想想还是不回去好。就在东江边原汀洲老街上逛逛,坐在原老渡口的石凳上,情不自禁想起往日故乡的人和事。

有一条江叫汀洲江,江水悠悠,流淌了多少年谁也说不清。蜿蜒曲折的江水绕着故乡奔流不息,将祖祖辈辈居住的故乡围成冬瓜状。出门遇江,过江摆渡,是故乡百姓生活的常态。无论走亲访友赶集购物,都需要过江才行。渡口位于汀洲江堤畔,田地尽头有一豁口,羊肠小路千回百转抵到江边,渡口就到了。说是渡口,也就是在江岸边的砂包地里深钉一根大木桩,船到岸边,抛绳绕桩,防止船只顺流而下。江边搭一简陋窝棚,没有任何装修,四周用玉米秸秆围着,上面盖着稻草,棚内设一简易木床,棚外摆几张小木凳。窝棚供摆渡人歇息,也可在雨天为乡人遮风避雨。

在我的记忆里,渡船构造简单,皆为木质,船的长度五六米,宽一米多,船身用桐油油漆,远看黑乎乎的,近看泛着亮光。船头有木桨,船尾不但有木桨还有木舵。船的两边摆设有靠码球,以防抵岸撞击。船内被三道横栏分成四个部分,横栏上方紧固的木板就是乘客坐椅了。经年的风吹日晒,加上江水的浸淋,船身棕黄光亮。

船家站在船尾,将杉木撑篙深扎江水中,并根据客人高矮胖瘦,大声吆喝谁坐船头、谁坐船尾,哪位客人坐左舷,哪位客人坐右舷。那时期每人只收5分钱,一个鸡蛋过两趟,小孩子不收钱。实在没有,就说下次给,也没有人计较。等收好了钱,摆渡人一声吆喝:“大家坐稳喽!千万莫乱动!船走喽!”

船尾黄运光大伯弯腰下去,用力推动撑篙,船身晃悠悠地荡起来。收起撑篙后,他右手扶舵左手划桨,船在江岸边不紧不慢,缓缓行驶,江水就像要漫上船舷,感觉分分秒秒就能冲进船舱。乡人凝神屏息,唯恐打个喷嚏,就有船翻人仰之势。等船到江心时,黄运光大伯双脚分开,临风而立,紧盯江面,掌管船迎对岸而行,并加快划桨的频率,一桨接着一桨地划,还喊前桨加力。船体不停晃荡,经过几番迎浪冲击船才到南岸。他又大声招呼大家坐好,不要站起来,船头划桨的人迅捷地跳上岸将缆绳套在木桩上,船尾的黄运光大伯也猛然跳上岸,用撑篙的铁钩拉住船身,将船缓缓靠到岸边,客人们才依次下船上岸。

我对黄运光大伯有一种终生不忘的感怀之情。那是1976年我在县城工作,家里代信叫我想办法买点煤,我去县煤炭公司求同学批了一担煤球,下班之后挑着煤球步行20来里路,到汀洲渡口已是天黑了。我在汀洲街渡口喊要过江,黄运光大伯就把船划过来。他看我精疲力竭坐在地上,上岸替我把煤球挑上船,又叫我进棚休息一会再走。进棚后他问我可吃了,我告诉他下班为赶路还没来得及吃。他拿出半碗剩饭用开水泡泡叫我吃,我就毫不客气地吃了。吃完饭就要走,他边穿衣服边说:“还有二里多路,我送你翻过大圩埂吧。”回家后我把黄大伯接送的事告诉父亲,父亲叹气地说:“亏得是他呀,一年四季守在窝棚里,逢年过节也在那里。不管是什么人,有钱无钱,有什么急事随喊随开船。再说哪家不欠他的渡船钱,可是他从来不问人要。其它的渡口都发生过翻船事故,汀洲渡口从来没有。上次村里开会。考虑他年龄大了,让他休息,换个人,他不同意。说别人不了解汀洲江什么地方有回流,什么地方有旋涡,什么季节渡船要破浪行,什么时期要顺浪行。”

大江宽阔,渡口仍在,曾经的渡船早已更新换代。但是,那撑篙、木桨撞击江石的浑厚声,黄运光大伯挺拔的身影时常出现在我的梦境,让我在静谧的夜晚心绪飘飞、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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