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也挺好

新安晚报 2018-07-25 10:54 大字

□铜陵李继涛

我是近视眼,有时候不戴眼镜,生活中的许多麻烦就会接踵而来。最尴尬的是,走在街上,突然一个熟人跳到我面前,不满地质问我:为什么不理我?你简直目中无人!这样的事经历多了,人家开始背地里议论我自以为是,清高自大。

一日,碰上一个“同病相怜”的同学,他是高度近视。很久不见,我们两人在大街上偶遇,四目相对了很久,才热烈握手并亲切交谈起来。说起近视眼带来的苦恼,本以为我们会有天涯沦落人的共鸣,没想到他却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呀!有时候,看不清反而更轻松,没有什么负担。”我睁大两只迷惘的近视眼说:“不会吧?”他故作神秘地说:“近视眼,让你看不清世界,只看得清自己。那种众人皆迷糊唯我独清的感觉,真的很好!”接着,他讲了他的经历:“有一次,我参加一次演讲比赛,那时候我戴着眼镜。看到台下黑压压一片,那些眼神,有的透着嘲弄,有的满是不屑,当然也有鼓励和期待的。那么多复杂的眼神在我身上一聚焦,烧得我顿时热血沸腾,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那次演讲,我结结巴巴,演讲比赛变成了背课文。后来,我不戴眼镜,又参加了一次演讲。奇怪的是,这次竟然一点也不胆怯了。因为我看到台下一片朦胧,好像没有观众一样,就觉得没有什么负担了,自己完全放松并投入地演讲起来。直到台下掌声雷动,呼声四起,我才意识到台下还有许多观众。”

我想了想自己,确实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因为近视,把一些东西模糊化了,很多事就可以淡化处理,一笑了之。那次,我和上司发生了一点误会,她很生气,经常给我脸色看,连办公室其他同事都能看出来。而我到了办公室习惯不戴眼镜,她的“狰狞”面目我视而不见,该干什么我干什么,该请示汇报的,我照样向她请示汇报。久而久之,领导反而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人前背后还说我很大度。就这样,朦胧感把干戈化为了玉帛。

说起近视眼,好处还真不少。上中专的时候,我因为刚近视还没有配戴眼镜,老师把我的座位放在教室的最前排,听课记笔记方便多了。工作后和朋友进酒店,我看那些花花绿绿的菜谱,总是迷迷糊糊的,最后自然推给了朋友来点菜,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那次出差南京,走出机场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看到前面一个“东西”滚落在地上,熟视无睹地走了过去。后来,一位老者告诉我,那是钱包,是走在我前面的几个小混混故意丢在地上的。只要你放下手中的密码箱去捡钱包,他们就会立马拎起你的密码箱逃之夭夭。他的忠告听得我心惊胆战,手心出汗。好在那次我没有看清是钱包,见钱眼不开,躲过了一场精心设计的抢劫。谈恋爱的时候,我的眼睛近视加散光。她在我的眼中,朦朦胧胧,一切都是完美的。比如她年纪轻轻的,脸蛋上竟然星星点点地洒落着不少雀斑,恋爱时我还真没发现。结婚后才发现,不过这些“麻点”早被她的优点掩盖了。就这样,我和“雀斑老婆”幸福地生活了二十多年,虽然她的雀斑现在有增无减,但在我眼里,却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她的那些雀斑,当初全被我“朦胧化处理”了。而我的那几个哥们,个个把眼镜擦得亮亮的,把对方的每根头发丝都数得清清楚楚。结果,他们不是沦为忧愁的单身汉,就是拖到年纪大了,匆匆忙忙找一个女人算了。听说过一句话:闭着一只眼睛找幸福,幸福就来得容易些。那么,近视眼找幸福,幸福便会触手可及!

人人都希望有一双慧眼,把世事看得清清楚楚,把人心看得明明白白。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不必太计较。有时候,近视也挺好。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不也是一种朦胧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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