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以后谁来盖楼
10年以后谁来盖楼
本报记者 伏润之
稳定的职业收入、娴熟的职业技能、全新的职业面貌——这是记者近年来采访建筑施工企业工人们时留下的深刻印象。
对项目经理、建筑工人的两项调查值得关注，可喜的是：当前建筑企业用工早已摆脱上世纪90年代“搞副业”的闲工散工模式，具有一定专业技能的建筑工人几乎“一个萝卜一个坑”，成为施工过程中的关键因素。
忧的是，目前建筑施工企业中，年龄层次大多聚集在35岁以上，人口红利下降后，越来越多20岁左右的青年不会选择劳动强度高的建筑企业就业。
再过10年，谁来盖楼？
日趋职业化的建筑工人
在一次采访中记者遇到了35岁的贾军昌，他是一名混凝土工，家在天水市秦安县王铺乡。
他之所以引起记者的注意，是因为闲聊中他居然记不清自己在老家有几亩地。
贾军昌解释说，自己从事建筑职业已经10年，每个月稳定收入8000元左右。“种地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收入，不种地了自然不操心。”
当然，每个月8000元收入基于他是熟练工。“如果是散工，工资只能拿到现在的一半。”
他的同乡张小明是带工经理，手下有42名建筑工人。他告诉记者，上世纪90年代，建筑企业的工人都是农闲时节出来打工，流动性极强，当时人们普遍称之为“搞副业”。现在截然不同，现代建筑对施工精度的要求相当高，空有一身力气并非成为一名出色建筑工人的必要条件，具有熟练职业技能并且长期稳定从事该职业的建筑工人才越来越吃香，“副业”已经变成主业。
“我的工人至少三分之二具有职业技能。虽然培养一名熟练工需要4年时间，但他们安全意识强，施工质量高，用人单位很满意。”
甘肃建投六建集团12公司经理张大海对于建筑工人日趋职业化的感触颇深。他目前参与的项目有300名建筑工人，据测算，高级技工和普工的比例为7∶3。70%的高级技工里初级工、中级工和高级工的比例分别为3∶3∶4。
他认为，建筑工人职业化是大势所趋，建筑企业已经从劳动密集型产业向智能密集型产业迈进，建筑工人如果不具备较强的职业素养，将被淘汰。
人口红利下降，36岁的建筑工人成为“年轻人”
贾昌红今年已经36岁了，却在工地上被唤做“小伙子”。但他觉得这并不奇怪。
“周围比我年纪小的真没几个，20岁出头的工地上很难看到。”
甘肃建投是甘肃省建筑施工企业的“龙头”，记者分别对甘肃六建、七建和四建集团项目部进行调查后发现，当前建筑工人的年龄结构大多聚集在35岁到45岁之间，20岁到30岁之间的工人少之又少。
公开资料显示，我国人口红利的拐点出现在2013年，在2013年之后，劳动人口逐渐减少。
中国建筑业协会副秘书长赵峰表示，建筑业曾经是获得人口红利最多的行业之一，但现在红利正在消失。新生代的农民工不愿意到建筑业就业，因为建筑业脏、累、苦，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用工荒，这是不争的事实。
贾军昌所在的村子在建筑企业就业的青壮年只有三五个人，年龄最大的50岁，最小的32岁。他了解到，20岁左右的年轻人要么还在读书，要么就到东南沿海电子信息企业打工，无论建筑企业工资高还是低，他们都认为这是很没“面子”的工作，而且太累。
人口红利下降后给建筑企业带来了两个现实问题：第一，用人成本提升。第二，再过10年，这些当打之年的建筑工人“退役”后，谁来盖楼？
科技成为建筑企业未来发展的唯一选择
有一组数据值得思考：1990年，兰州市静宁路盖一栋8层高、4000平方米的住宅需要150人，而且两个月才能起一层。现在300人的施工队伍负责14万平方米的住宅群，只需要8个月时间就能收工。
未来谁来盖楼？各个项目经理给出了答案：科技的力量。
300人完成过去10多倍的工作量而且工效大大提升，技术水平的提升无疑起到了关键作用。
——以前进行钢模板工作，一个人花10个小时才能干5平方米；现在使用木胶板后，同样的时间一个人能干60到80平方米。
——以前加工一吨钢筋需要10个人，现在机械成型3个人足矣。
张小明的朋友在广州从事建筑施工工作，从他了解到的情况看，在广州绑钢筋已经实现机械化、模具化，两个人的工效抵得上10人至15人。
张大海对于建筑企业劳动力年龄层次断层丝毫没有担忧。他举例说，随着新型建筑材料越来越多被运用，将来建筑施工中钢结构将成为主流，成模装配都在工厂里完成，施工现场只需要油漆工、电焊工等工种。这也意味着，一些传统工种，比如砌墙工、抹灰工的作用将越来越弱化。这将进一步强调高职业素养工人存在的必要性，再智能的施工，总离不开人的操作。
赵峰表示，人口红利的下降的确给建筑企业带来了用人成本上升等诸多困难。据不完全统计，我国建筑企业用于技术研究与开发的投资仅占营业额的0.3%至0.5%，而发达国家一般是要达到3%，高的接近10%。但中国的制造业突飞猛进，以信息技术为代表的各种高科技不断涌现，它们必然向建筑业渗透、融合，形成新技术、新材料、新工艺、新设备和新的管理方法，为建筑业改革发展提供技术条件。
他说：“建筑企业未来必须利用现代制造技术、材料技术和信息技术，改变建筑业不合理的生产方式，提高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赢得更大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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