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与远方□罗武第(天水)

天水晚报 2019-08-23 11:25 大字

路分好多种:大路、小路,水路、陆路、空路,山路、川路,平路、陡路……说起来叫人眼花缭乱。

大学刚毕业,我被省轻工业厅分配到一家省属企业工作。工厂离家大约有几十华里的路程。路虽然不远,但是要翻一座山,没有班车,只能靠步行和自行车。每当爬上东边的一道长坡,我会把推着的自行车放在一边,在梁顶停下来休息片刻。气喘吁吁的我慨然长叹,真是下山我骑“驴”,上山“驴”骑我!每当这时我会不自觉地回望一下远处的村庄,山路长长如带,九曲十八弯,和渭水一样在青纱帐中蜿蜒。家就在远远的山脚下,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烟。我也会萌生些许眷恋,“路转山回村不见,依依落日向西山”,然后接着启程。没有时间可耽搁,因为后面是更为漫长的路、千折百回的坡,太迟太阳落山就不好走了。我生平胆子大,再陡的坡,下山也要骑车——所谓“今日英雄骑骏马,风驰电掣向天涯”。

有一次下坡,车闸失灵,自行车像老鹰抓兔子一般俯冲而下,真是离弦的箭啊!怎么办?一直放“飞车”,下去不得了!幸好半山腰有一块玉米地,没办法,冲进去!只听到玉米叶唰唰唰乱响,我的脸上被玉米叶无情地抽打着,自行车倒了,人被扔在了玉米地里,压倒了一片玉米。腿被划了几道口子,鲜血直流,我赶紧拔了几根苦苣弄断,把白色的汁液滴上去止血,这是小时候妈妈告诉我的土方子。再按压,直到不流血了,我才伴着疲惫的夕阳,狼狈地回了单位。

羊肠小道走了十几年,麦甘公路终于要修了。这条路沿渭河绕山而行,不上山,可是这条路非常难修。一路石山峡谷、壁立千仞、渭水湍急,只是听不到李白诗中猿猴的啼鸣而已。这里自古是兵家长争之地,不远处韩家坪、窑店、庙咀山、黄家堡就是三国古战场。

据民间传说,罗家村鸡儿咀是刘伯温封的,还有山头白马寺早期有马超(另一说李广)的塑像,可惜在清同治年间被土匪放火烧了。清左宗棠西行时也曾于此地驻军,当时左宗棠还给我曾祖父赠过一把春秋刀,后来被人民公社收走了。这样一个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是一个修水库的好地方,只要在河水中拦腰一挡,两边不用修堤坝,就是天然的石坝水库。这么险要的地方,不要说人,就是山羊要爬过去也费劲。硬是要在这样的石山上凿出一条路来,谈何容易!

千方百计筹资,终于有一天,随着一声炮响,修路开工了。雷管炸石声、钢钳撬缝声、大锤敲打声、铁锹装车声……汇成一曲山谷的开路交响曲,在西秦岭边陲回荡。人们挽着袖子、挥洒着汗水、播种着希望。村民们幻想着一条路通向远方,拖拉机来了、汽车来了,把远方的百货、茶叶、布匹、缝纫机、收音机、钟表……运到了村庄,又把村庄的麦子、洋芋、蔬菜、鸡蛋、猪羊肉运到了远方,换来了一沓沓厚厚的钞票,还有年画、过年的新装……

大约过了三个年头,路通了,是沙砾路。我的自行车终于不用翻山越岭了,可以顺着渭河走了。真是春风十里不如这条路啊!不过最初路面很不平整,自行车骑在上面颠簸得厉害,虽然比不上跳霹雳舞,也算得上筛糠。最担心的,就是雨雪天气和道路滑坡。“雨天两腿泥,晴天一身土”,要是山石滑坡,堵塞道路,要么过不去,又得走老路翻山越岭;要么断断续续,一会儿人骑“驴”,一会儿“驴”骑人。唉,这路什么时候才能像城市里的柏油马路一样好走啊!

盼星星盼月亮,过了几年,一支建设大军浩浩荡荡开进了山谷:铲车、挖掘机、载重机、搅拌机,测绘工、架子工、管工、钳工、电焊工、瓦工、木工;厨师、保管、会计出纳、项目经理、监理员……这群人要是穿上戎装,俨然一支南征北战的威武之师啊!

2017年,这条路建成通车了。往日两个小时的路程,变成了驱车十八分钟。在宽敞的柏油马路上奔驰,汽车里放上音乐,传来韩红的歌声:“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把人间的温暖送到边疆,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各族儿女欢聚一堂……”

我经历了从羊肠小道到沙砾乡路再到省道的历史变迁。这不仅是一条路,这代表了我的家乡翻天覆地的深刻变迁。我们从“灰姑娘”变成了“白雪公主”,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如今,我们的祖国高铁纵横、云路敞开,水陆空齐飞并进,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还会鲲鹏展翅,飞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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