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的亲情

□宿州汪晓佳

每年春节前后，亲戚之间便开始了相互走动。节前，与我同城居住的堂弟堂妹，就拎了礼物来看我；第二天，我妻子又拿了一些东西，去看望在堂妹家生活、年岁已高的叔叔婶子，从而揭开了年关走亲戚的序幕。

还有住在城里、我妻子的两家亲戚，年前也都是拎着礼物来给我们家拜年。三十多年间，每年过节，他们都会来。从农村来的亲戚，拿的都是小鸡、鸡蛋和红芋等什么的土产品。大老远而来，无论东西多少，我们都是感动至极，都要认真地为其准备一顿丰盛的饭菜。我以为，人家能来，就是对你的尊重，说明心里还没忘记你，这就足够了。

他们从农村带来的活鸡活鱼，都是由我负责宰杀。这样的技术，还是我小时候在老家跟娘学的。娘不在了，妻子胆小不敢杀，这些活计非我莫属，我也乐此不疲。如今，年岁已高，发胖的身躯弯不下腰去了，勉强蹲下去，也会哼哧哼哧地喘大气，不好受。所以，这几年杀鸡宰鱼的事，都是花钱到街市上解决。解决的时候，我让店老板帮我把鸡鱼都剁碎，装成一小袋一小袋，每一小袋正好够一家人吃一顿的，省得我到时候还得重新加工，不过就是多花俩钱罢了。钱不花空地方，花哪哪起作用。

父亲自1949年后，便一直在数百里外的阜阳一些县里担任领导职务，家也就随着他任职地点的变动搬来搬去。家无论搬到哪里，一年里中秋和春节两个节日，我们都要全家出动，带上东西，或自带车或坐长途班车看望两位老人家。我们无论带些什么东西过去，父母全然不在乎，临走，给我们带上比我们带去的东西还要多的东西，尤其是春节，除了给我们回带东西外，还要给我的孩子一笔丰厚的压岁钱。

如今，父母双亲早已去世，老两口在市委家属大院居住的老房子，也租了出去。虽然没有了老人健在时的家，但一到传统佳节，我却依然想到了他们居住的那所老房子，仿佛又回到了他们身边……

在我们淮北地区，每逢春节大年初二，孩子们都要去给父母拜年。这天，国道和高速公路上，长龙般的车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汽车轮碾轧的刷刷声，不绝于耳，恰似潺潺的流水，又像一曲悦耳的曲子；每个高速公路服务区，也是车满为患，奔向家中拜年的人们，在这里添点茶水，加点油，路远的再吃点饭，然后再提足了精神气继续向家的方向驶去。

想当年，城乡间还是许多土路的时候，初二以后，城里的人回家一般都是乘坐公共汽车、打的；农村人多半是步行，或者是骑上自行车，开个摩托车、三轮车什么的，均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大道上缩短回家的路途。你来我往，熙熙攘攘，好一幅壮观而又温馨的政通人和、繁荣盛世的景观！

我妻子兄弟姐妹六个，她是老大。岳父岳母6个儿女6个家，都住在不同的地方，大年初二这天，都会从四面八方聚拢来，再加上岳父母其他的亲戚，30多口子老老少少的人和各种车辆，把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塞得满满的。幸亏妻子的弟弟开了个路边小饭店，不然这么多人，中午吃饭都会成问题。大家见了面，相互问候着，相互给孩子们一点象征性的压岁钱，孩子们相互追逐嬉戏着等等，看到这一切，两位老人始终是精神愉悦，喜笑颜开，满面红光。对于他们来说，四代同堂，真算是幸福的人生了。

然而，岁月不饶人。年近九十岁高龄的岳父，于去年夏天溘然去世，撇下了比他大两岁的老伴和满堂儿孙一大家子人。以往大年初二，大儿子都在单位值班，都是我带上一家人由儿媳妇开车前往岳父岳母家拜年；今年，大儿子不值班了，他执意要去给他姥姥拜年，这样，车子便坐不下了，我就没去。虽然人没去，但我的心却去了。脑海里便时不时地浮现出以往年初二中午吃饭的情景：我总是坐在岳父身边，犹如他的大儿子。想及此，不禁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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