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亲 赵锦太
父亲真的老了,走起路来步伐已没有了往日的矫健,略显蹒跚。三四年前,父亲还可以骑着自行车出门办事、采买,甚至去往20多公里外的老家,而如今在母亲的强烈干预下,那辆陪伴了父亲几十年的自行车不得不被放置一旁,成了家里的一件摆设。父亲今年78岁了,脑梗、脑萎缩、慢阻肺等多种老年性疾病缠身,给他带来了无尽的苦恼。而作为子女的我们却不能替父亲分担丝毫,每每想来十分无奈和惭愧。
小时候听爷爷说,父亲幼小时读书是很用功的,读完小学一年级后就直接跳到了三年级。由于三年级要开始写作文了,那时的父亲也出现了畏难情绪,后来是在爷爷的帮助下(爷爷曾读了十多年的私塾),父亲很快就掌握了写作文的要领。父亲在顺利地读完小学之后,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县城中学,成了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中学时,家里经济状况开始捉襟见肘,后来实在没能力再继续供他上学了,没能读完初中的父亲只能回来帮助家里干活。学校也曾两次捎信过来让他回去,但终因家里贫穷未能如愿。
后来,父亲去了集镇上的信用社上班。在我幼年的记忆里,父亲曾作为全县范围内选拔出的业务骨干,去参加了宿州地区举办的业务竞赛,并获得了第一名。不久之后又代表宿州地区参加了全省的竞赛,获得了第二名。他不仅是本单位的会计还兼任公社里的会计,被当时的公社领导戏称为“总开关”。父亲秉性耿直,从来不利用职权为自己和家庭谋好处,有些想贷款的人有时候会趁父亲不在家时送些礼物过来,父亲回来后都会如数退回去。一次,父亲的姨表兄送来一大块猪肉,父亲第二天就给退了回去；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父亲让我骑着自行车,将别人送的土特产退回到邻村陈姓人家；一位远房亲戚想帮做房地产开发的同学搞贷款,父亲实地考察后,当场就拒绝了这笔业务。后来,那位亲戚对父亲说:“老兄你怎么搞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不言而喻的诱惑,父亲并没有为之心动。时间久了,大家了解到父亲的秉性,也就没人再为了贷款的事而动歪心思了。
我家有兄弟姊妹五个,因为人口多、劳力少,在生产队里每年都会冒账。为了贴补家用,父亲常会利用下班后的时间去供销社帮忙组装自行车。后来,村里家家户户都做起了手工编织,晚饭后父亲经常会把成捆的蒲草用石磙子碾轧好,这样就可以大大提高哥哥姐姐的编织效率了。父亲在我们的眼里一向是不苟言笑的,我们在内心也都很惧怕父亲。父亲不高兴的时候会绷着脸,而我们也只有通过母亲才知道具体的缘由。
在父亲的帮助下,高中毕业的我通过单位内部招工考试也到信用社上班了。从工作伊始直到现在,父亲始终都关注着我的日常情况。为了让我不出差错,父亲在各方面都曾不止一次地点拨我。记得刚在他身边工作的时候,父亲就提醒我,平时说话要注意态度,不能那样又臭又硬。一九九三年八月份,我在小蚌埠工作时,自己攒钱买了辆摩托车。那时候摩托车还是比较稀有的高档商品,骑回家后父亲并没有责怪我,只是告诉我不要乐极生悲,我明白父亲是担心我把握不住自己,得意忘形而酿出祸端。一九九九年六月,我走上了信用社领导岗位,因为工作上的一些应酬,经常很晚才回家,父亲告诫我注意身体。三十年来,我始终铭记着父亲对我的教诲。
父亲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从不愿意给任何一个子女增添麻烦和负担,只要是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就不去打扰任何人。他自己疾病缠身,平日里还要照顾患病的母亲。看着父母渐渐老去病痛缠身,无能为力的我那种锥心的痛难以言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陪伴他们,让他们多些开心少些烦恼。
作者单位:蚌埠农村商业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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