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舢板”到“航母”的“宿州探索”
题记
“红芋饭，红芋馍，离了红芋不能活。 ”40年前，这句顺口溜在宿州大地广为流传。而今，原来的顺口溜悄然改编成了“大米饭，白面馍，红芋干子换酒喝”。
40年来，沐浴改革开放的春风，各种农民合作组织的出现，大大激发了农业生产力。在总结多年农业改革经验的基础上，2012年以来，宿州市创建以“农业企业为龙头，家庭农场为基础，农民合作社为纽带”的现代农业产业化联合体，形成具有综合竞争力的“农业航母”，在融合发展中取得“1+1+1>3”的聚变效应。
宿州市这一创新做法连续六年被写入安徽省委一号文件，2017年被农业部等六部委联合发文向全国推广，2018年被写入中央一号文件。
■ 本报记者 何雪峰
沃野千里，铁牛奋进，机声隆隆。
昨天，记者驱车来到宿州市埇桥区多个乡镇，满眼都是土地松深的喜人景象。埇桥区是全国种粮大区，今年秋种面积230多万亩，时下有10多万台套农机投入秋收秋种，为明年夏粮丰收、农民致富打牢基础。
“前段时间一场数十年未遇的暴风雨，让不少农民为秋季收成捏了把汗，不过，俺社的农民无论是风调雨顺还是受灾之年，都能获得稳稳的收益。”蒿沟乡振峰合作社负责人岳新建说，合作社自从加入现代农业产业化联合体，就如同“小舢板”加入了“大航母”，大风大浪也不怕。
农业“小舢板”如何组建成“大航母”？传统的各自为政、粗放经营又是怎样走向抱团取暖、合作共赢？记者走进现代农业产业化联合体的“首吃螃蟹”者——宿州市意利达产业化联合体，仔细梳理演变的脉络。
转型 从租地经营到请“田保姆”
“请了‘田保姆’，种地不费神。 ”埇桥区进步家庭农场主韩进步在地头转了转，看到庄稼长势喜人，就放心地忙活别的事了。 “‘田保姆’把俺的500多亩地打理得可好了，比俺自己亲手种的地强多了。从夏种、秋收到秋种，俺总共只到地里来过三回，根本就不用多操心。 ”韩进步告诉记者。
“如今，农民不缺惠农政策，最需要的就是各种农民合作组织和农业社会化服务。 ”韩进步若有所思。 “每逢农忙时节，打工者匆匆回乡又匆匆返城，田间管理难以跟上，有的则是靠天收，还有的就索性撂荒。 ”韩进步说，谁来种地、谁能种好地成为农村一大问题。
10多年前，为推动土地由分散到集中，走规模化、集约化之路，各地纷纷出台土地流转激励政策，激发了农业经营主体流转土地、发展适度规模经营的积极性。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韩进步开始流转土地，做起家庭农场主。 “可是，当我流转到500多亩地时，一些问题出现了。 ”韩进步说。首先是流转成本提高，由于市场竞争，租金由最初的每亩500元提升为每亩1000元，每承包500亩地就需先投入70万元，这是大部分农业经营主体难以承受的。 “由于仓储和晒场不够，有一年秋收遇到连阴雨，粮食没地方晾晒，发生霉变，损失比较重。 ”韩进步说。
2009年前后，意利达农业科技专业合作社在流转土地中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受到了较重的损失。经过一番探索，意利达在全省率先试水“土地托管”新模式，针对“耕、种、管、收”四大环节，为农业经营主体提供一条龙服务。 “后来，我们进一步延伸服务，帮农民收上粮食，售卖完毕，还把粮款直接打到他们的卡上。 ”意利达负责人韩素兰说，这种经营模式很快就在全省推开。
“正因为这种‘保姆式服务’，农民都亲切地称他们为‘田保姆’。 ”家庭农场主韩进步在一旁笑着插话。过去每到农忙，他都是自己联系耕、种、收机械和人手，不仅生产经营成本高，田间管理质量也得不到保证。现在，不仅人更轻松，而且增收实实在在：地里的年净收益从几万元增加到10万元以上；夫妻俩腾出手，又各打了一份工，年务工收入3万元。
抱团 从单打独斗到合作共赢
家庭农场缺少资金、技术和市场，怎么办？合作社缺乏稳定的服务对象，怎么办？农业企业的原料供应不稳定、原料质量无保障，怎么办？在从事“土地托管”业务中，韩素兰充分接触三大农业经营主体，了解到他们的困惑。她说：“虽然农业经营主体各有各的优势，但单打独斗又各有局限性，不仅难以抵御自然灾害和市场风险的双重考验，带动农民增收致富的作用也难以体现。 ”
于是，韩素兰力图说服振峰合作社等14家合作社和进步家庭农场等17家家庭农场，成立一个联合众多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联合社”，实现互惠共赢、抱团发展。可是，由于在全国尚无先例，2012年初，当她去工商部门注册“联合社”时，工商人员不敢给她注册。最后，在省农委的协调下，几经周折才注册成功。
“在‘联合社’中，各成员明确分工，通过签订生产服务合同、协议，确立各方的责权利，用契约和利益进行联结。 ”韩素兰说。农业企业主要承担农产品经营销售、统一制定生产规划和生产标准等职责，并以优惠的价格向家庭农场提供种苗及农业生产资料，以高于市场的价格回收农产品。农民专业合作社上联农业企业，下接家庭农场，起中介纽带作用，按照农业企业要求为家庭农场提供产前、产中、产后服务。家庭农场主要是按照合同要求进行标准化生产，提供安全可靠的农产品。
“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联合社’三方共赢的优势逐步显现。 ”韩素兰说，农业企业通过规模采购向家庭农场供应农业生产资料，获取差额利润；通过直接与家庭农场联结，建立稳定的生产基地，既确保了原料稳定供给，又减少了原料采购中间环节，节约了成本；通过指导监督家庭农场生产，保障了农产品质量安全。服务类农民专业合作社向家庭农场提供技术服务和作业服务，有了稳定的服务面积和集中连片的作业环境；产业类合作社在帮助企业统一组织生产资料供应及产品回收中获得相应的提成。
“在‘联合社’中，最大的受益者是我们家庭农场。”韩进步说。仅以农资购置来说，过去单个家庭农场购买农资，很难还下价格，自从加入“联合社”，家庭农场有了话语权，可以拿到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农资成本大大降低。 “‘联合社’内部就有农资经销的合作社，不仅价格更加优惠，服务也更加周到，所有农资一站式送到家。 ”韩进步说。
联动 从三产脱节到三产融合
每年午收过后，埇桥区皖神面制品有限公司的加工车间都是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数十个面粉加工点每天要运过来数百吨面粉。这些面粉有的被制成面条供应大型超市，有的被深加工成谷朊粉、淀粉、乙醇等化工产品出口创汇。
通过签订规范的生产服务合同，严格明确各方责、权、利，皖神公司与10多个家庭农场、农民专业合作社结成分工协作关系。公司作为龙头企业，承担着农产品加工、流通、储运、销售以及统一制定生产规划和生产标准等职责；农民专业合作社上联龙头企业，下接家庭农场，起到纽带作用；家庭农场按龙头企业要求进行标准化生产，以高于市场的价格向龙头企业提供安全可靠的农产品。在这个生产经营体系中，一、二、三产实现了联动和融合，提升了农业产业化水平和农业综合竞争力。它就是“现代农业产业化联合体”。
“‘联合体’的前身是‘联合社’。虽然都是农业经营主体的联合，但‘联合社’只有一产（农业），与二、三产业脱节，农业经营主体从农产品深加工及服务环节获益偏少。”韩素兰回忆，2012年9月，意利达创建了首个现代农业产业化联合体，在引入加工型、服务型龙头企业的同时，构建上下游衔接配套的全产业链，逐步形成以农业为基础，加工、流通、储运、生态、旅游、文化等产业联动的多功能综合性生产经营体系。
经过几年的发展，宿州市现代农业产业化联合体已从最初的16家增加到272家，覆盖了粮食、畜禽、果蔬、林木等主导产业，年产值达290亿元以上。随着各类联合体不断涌现，农业经营主体通过生产要素相互融合，进一步实行优势互补、风险共担，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一体化格局，实现了“1+1+1＞3”的融合效应。
“近年来，联合体已成为促进农民持续增收的重要途径。 ”宿州市农委主任张金海说。 2017年宿州市加入联合体的家庭农场人均纯收入43000元，是全市家庭农场人均纯收入水平的3.9倍;全市联合体辐射带动农民25.6万户，人均纯收入高于全市农民平均水平10%以上。
“天还是那片天，地还是那块地，但人已经不是那些人了。随着农业改革的逐步深入，农民组织化程度的不断提高，一批‘新农人’脱颖而出。 ”韩素兰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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