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旧时光 读常河《一脚乡村一脚城》随感

新安晚报 2019-10-28 10:09 大字

□灵璧刘玲梅

一见钟情这件事,在我身上第一次发生,竟是与一本书。确切地说,是与一本书的书名。

那天朋友说要给我寄一本书,《一脚乡村一脚城》。一口气读下来,意犹未尽,挑些章节,再读一遍。时而因他风趣的语言忍俊不禁,时而被他的真情惹得眼眶发热。其实,常河带给我更多的是,从乡村到城市变迁过程中的思考。

在皖北一个偏僻村庄生长的孩子,我与村里许多小伙伴一样,曾急切地想要长大,想走出那条一下雨就泥泞不堪的土路,走出那个封闭落后的村庄。常河在《捡砂礓》中写出乡村从泥泞路到砂石路的变迁,他是“踩着这样的新路告别乡村,走进陌生的城市”。我竟亦然。经过的城市越多,街头闪烁的霓虹越显得虚幻,脑海愈渐清晰的,是故乡的村庄,是乡亲们写满风霜的面庞,和那一串串粗糙又朴实的日子。

那时的我,背着母亲缝的花书包,蹦跳在村庄高低不平的土路上。放学回家往门槛一坐,趴在小板凳上写作业,写完了背起粪箕去田埂上割牛草。那时的乡村,到处都是孩子,一个个或高或矮的身影,零星地散落在淮北大地开阔的原野上,拾麦穗,搂豆叶,摘棉桃。为了铺垫泥泞的村路,随着大人,躬身在河岸捡砂礓。常河说,“红芋窖是一个温暖却充满危险的地方”,我深刻体验过,我曾在窖里掏到一条健壮的花斑蛇……我曾想,我的孩子长大后回忆童年,会有什么样的记忆?生活在现代城市里的孩子,他们有童年吗?我常把沉浸在动画片中的孩子拉出来,跟他说我们这代人的童年。孩子对小时候的我同情不已,没有电视没有玩具没有零食,在他看来实在太可怜了。待我告诉他,为娘曾经举着裹了蜘蛛网的竹竿满村子粘知了,上树打枣,下河摸鱼,他那一脸的向往,又惹得我心疼。那时的“天不像话地蓝,风肆无忌惮地吹,雪恣意地下”,雨“来得猛,走得急”……闭上眼睛,这些意象便展开翅膀在脑海里飞翔。

“从我家门口的砂礓路上走出,坐上班车,就是县城,从县城换乘班车,就到了另一个县城。”一脚乡村一脚城,常河的文字如此契合着我的行踪。我所居住的灵璧县城,与我从小生活的村庄相距不足百里。村庄越是在变,我越是想多回去看看。可在村庄和邻居的眼里,十几岁就离开村庄的我,是客人,是外人,是生人。有时迎面走来一位老者,打量片刻,叫出我的乳名,我却愣在当地,不知如何开口称呼。担心他们心生误会,怪这曾经嘴甜乖巧的丫头,怎么数年不见倒不懂得人情礼貌了,在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家,我竟不敢随意乱走了。

“走着走着,有的人就不见了”,村庄已不是当年的村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正如常河感叹:乡村生活正在进行盛大的诗意退场。

我曾非常想把故乡的点滴记录下来,只为有朝一日,我亲爱的村庄彻底变样,记忆淡薄时,还有文字来为我还原。除了在愈加频繁的回忆中暗自唏嘘,我寄希望于有个谁,已经或正在描绘曾经的乡村图景。“一脚乡村一脚城”的常河,把乡村的人和事写得生机勃勃,既温暖,又沉重。

这份乡愁,是那个时代的私藏。不禁想,若干年后,眉眼低垂,闲坐说曾经时,我的膝上,或许就摊着这么一本锁住乡愁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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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璧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灵璧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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