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马由缰走云南 □特约撰稿 李星涛
题记：丙申深秋，我去了一趟云南，至今想起当时场景，依然心境激荡，柔情缱绻。今随往日行踪，记下屐痕几处，以表对云南的挚爱之情。
洱海观月
大理是块风水宝地，它的西面是连绵起伏的苍山，东面就是清澈碧透的洱海。苍山一共有十九座山峰，其中以马龙峰为首，海拔4122米，山顶终年积雪。远远看去，山头上雾气缭绕，白云卧伏。其偶尔显露形容，银光闪烁之中，竟会晕染出一圈圈微蓝的光。这十九座山峰，峰峰相连，如一群孩子手牵着手，围城了一个美丽的半圆。而每座山峰又用皑皑白雪喂养出十八道溪流。这些调皮的溪水，耐不住高山的寂寞，顺着山势一路奔跳下来，汇成了一汪大水，这就是蓝色的洱海。
在苍山和洱海之间，散落着不少白族的民居，照壁上常写有“风花雪月”这样一个充满浪漫情调的成语。这“风”指的是下关的风，夜宿下关时，我已经领教过了它的威力，“呜呜呜”地在窗外整整吼了一个晚上；“花”指的是上关的杜鹃花，兰花，龙胆花等世界级名花；“雪”指的是苍山上的雪，“月”指的是洱海的月。
为亲眼看到洱海的月亮，我们打车来到了洱海岸边，雇了条小船，漂上了洱海。洱海的月亮很大。明代有一个叫冯时可的文人在《滇行纪略》中说过：“日月与星，比别处倍大而明”“望后至二十，月尤圆满”。
那天是阴历二十一，我和小倪一边背着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一边等着那轮有些残缺的白月亮。恍惚间，我突然看到终生难忘的奇观——一条长长的银白色光带，从我眼前的海面一直拖到洱海东岸。像是有位仙女在我的身后用一块白璧朝洱海打了一个“水漂”，白璧在海面连连跳跃着，最后猛地一跳，变成一轮大而又白的月亮。月光在洱海上静静地弥漫，好像有看不见的花的影子悄悄爬上了身子。我不由得陶醉了，感觉似乎处于一曲异常美妙而和谐的乐章里面，心也随着音符跳动起来。我想到了“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的诗句，耳畔好像也响起了优美动听的琵琶曲《春江花月夜》。
月亮渐渐地升高了，月光也不再是慢慢地挥洒而下，而是一泻如注，倾倒在湖面上。面对广阔的湖水，静观岸边的垂柳，欣赏着这幅还散着墨香的山水画卷，我一时竟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有一种沉醉不知归路的感觉。只觉得天与地、山与水、月与我之间，实在难以再分清彼此。天地之间浑然一体，恰似一首妙音天成的歌，在微风中轻轻地飘扬。
夜游丽江古镇
夜晚，我由潺潺的玉河带着，一路游进古老的丽江古镇。
到了玉河广场，游人突然多了起来，喧哗一片。那些店铺的檐下，挂起了好多红灯笼，它们或圆或椭，或明或暗，上面写着各自的店名，于微风中轻轻地晃着。白日里所见的古镇，现在披着各色灯光，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灯光明亮处，木制的楼房就高一点；灯光黑暗处，那朱红橘黄的翘檐就矮了下去，高矮之间，层次分明。金黄的琉璃瓦屋面在夜色里迤逦展开，就像是面对着一座古老静默的宫殿群。
广场西北角，两架高大的水车架在玉河之上，水冲轮转，水车便不紧不慢地咿咿呀呀地歌唱，仿佛在向着游人诉说着古镇沧桑的往事。水车旁边，就是长长的许愿架，架上密密挂满了许愿风铃。微风吹过，许愿架便发出一片细碎清脆的叮铃声。
相传，这里曾是马帮与亲人送别的地方。这些马帮，乃是游牧民族古羌族的后裔，他们将本地生产的茶叶、布匹、果脯、牦牛肉，通过悬崖间的茶马古道，运到缅甸、越南和其他各地。为了祝愿他们旅途平安，家人们便拿着许愿牌，写上祈祷的话语，请纳西族宗教主持人东巴祷告过后，再系上风铃，悬挂在许愿架下。
四方街到了。这条街呈长方形，东西方向，与东大街恰好构成一个“丁”字形状。四方街的每个方向都开设有两条街道，一共八条街道，象征着生意兴隆，四通八达之意。白天里，街上没有什么人，晚上却游人如织。更有五六个身着豹皮，头戴绒帽，脑后垂着牛尾，胯下骑着滇马的人，立在街中央，把人们带进远古的时光里。很显然，四方街面上的五花石要比东大街上的光滑，块儿也大。当地人说，这儿曾是当年马帮交换马匹，玉石，茶叶，香料，皮货的驿站。那些走过茶马古道的马帮们，到这儿可以休息上好几天。看着昏暗灯光里的矮脚马，听着它们脖子下的铃铛声。恍惚中，我仿佛置身于明清时期的四方街道，闻到了马帮运过来的各种皮货的气味……
离开四方街，我踅进了东南小街。这条街上纯粹是卖小吃的。选一家排档坐下来，拿过菜谱，顺着往下念，一口气要了十几种菜饭。牦牛肉，丽江粑粑，鸡豆凉粉，积雪乳扇，东巴血辣子，稻香肉，纳西土锅焖饭……老板看透了我的心思，主动将大盘换成小蝶，一样饭菜只上一点。我要了一坛青稞酒，开始狂饮。那卤好的牦牛肉，红艳艳的，肉质细如岩石，吃到嘴里却又嫩得滑爽，香气扑鼻；东巴血辣子味怪辛辣，几节吃下去，脖子上、额头上已经汗如雨滴；鸡豆凉粉暗青生津，滑溜得像是不要用筷子，自己就哧哧溜溜地爬进了喉咙……半坛青稞酒喝下去，十几样菜饭下肚，我直打饱嗝。再看街上，人影憧憧，楼房歪斜。店家怕我酒醉不知归路，送出好远才回。其实，他哪里明白，我早就知道如何让自己顺利地走出古镇，只要逆着玉河向上行走，我就会被河水带出镇外，平平安安地回到玉龙潭附近的金穗宾馆。
是夜，躺在床上，不知是啥原因，耳畔一夜到亮，尽是茶马古道上马帮艰难行进的铃铛声……
醉舞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很矮，最高的楼层也才只有三层。在每层楼的额头上，都绘着日月的图案，形象地诠释着香格里拉——这个“日月交会之城”的含义。城里开有许多藏家的小饭店，其檐下悬吊着一块块风干的牦牛肉，墙上垂挂着芦花一样的牦牛尾。门楣上方还挂着一只牦牛的头骨，两角青黑上翘，面目狰狞。
晚上七点，大巴驶进了藏民家的大院。早有藏家卓玛迎上来献哈达，我笨手笨脚地合掌，弯腰，低首接受，口念：扎西德勒！楼梯口，一年轻扎西手托盘子，里面放着斟满青稞酒的杯子。我接过一杯，右手无名指轻蘸一下，然后用大拇指向天空一弹，再蘸一下，弹向大地。
上了二楼，我们一拨人坐满了南面的座位，全场整整一百六十人算是到齐了。那藏桌，通体朱红，四角漆着绿色的祥云，向外的一面镂空，雕着双龙戏珠的图案。桌上四只盘子里，放着炒得开花的青稞，金黄的油炸果，灰黑的青稞饼，雪白的奶酪，一只坛子里放着青稞面，另一只坛子里盛着青稞酒。美丽年轻的卓玛踏着碎步，拎着锡壶，快步走来，一一为我们倒上酥油茶。我把碗啜吸，一股油膻，又略微带点咸味。尝了两口，我抓把青稞面，放进酥油茶碗里，再加点白糖搅拌，三下五除二，就制成了一块藏式的粑粑来。再尝，不咸不膻，牦牛奶特有的香味开始在口腔内静静地弥漫开来。
舞会开始了。主持人带头与我们一起喝下三大杯青稞酒，敬天敬地敬客人。然后就有四个十五六岁的卓玛，在舞台四角为我们示范，教跳锅庄舞。早已有人坐不住，开始站起来模仿。主持人一声令下，四面客人“呼隆”一声，跑进舞台，自动围成圈儿，跟着卓玛跳起来。虽然，大家都能将舞步的口诀背得滚瓜烂熟，左三步，右三步，可是一旦跳起来，却笨手笨脚，不成样子，场面乱成一团。大笑声，舞步声，口哨声，响成一片。过了几分钟，混乱的人群突然自动围成里外三个圈儿，步调一致地跳起来了。摆臂，抬步，踢踏，侧身，节奏鲜明，铿锵有力。那木质的舞台简直就像是被击打的鼓面，时而鼓起，时而陷落。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又是谁先带头，将双手搭在前面人的肩上跳。于是，大家纷纷效法，自动组成了一字长蛇阵，顺着舞台游走，齐声高喊：“亚修！亚修！亚亚修！”我跳得出汗，索性跑回座位，拎起青稞酒坛，咕咚咕咚一阵猛灌。
牦牛肉上来了！两个扎西抬着一个方形的大铁盘子，上面放着一头油光灿灿的乳牦牛。导游说，这乳牦牛不超过两个月大，宰杀之后，稍微腌制一下，便吊在一个形似油桶的铁锅里，下烧炭火，边旋转，边烘烤。四十人一头乳牦牛，三人一组，各分得一小铁盘子的牦牛肉。没有刀叉，没有筷子，只有一双赤裸裸的手。我们撕下一块块牛肉，蘸着卓玛端上来的辣椒面，放开肚皮，开始饕餮起来。那牛肉原汁原味，外焦里嫩，甚至还略带点腥膻。没有酱醋浸染，没有葱蒜陪伴，一切直达本质，仿佛是原生态的味感交流。吃下几块牛肉，有人按捺不住兴奋，站起来主动向对面方阵敬酒挑衅。于是乎，你来我往，他来你去，一个个青稞酒坛撤下去，一坛坛青稞酒端上来。再看我身后的一位女友，脸如三月桃花，双目含情。
回来已是深夜两点多了，四周静得虚空，而我却隐隐听见从远处传来了卓玛婉转的歌谣。那歌谣没有歌词，只是一道道“咿咿呀呀”的声波，远远地传过来，让我微微发热的身子，像是沐浴着月光一样，慢慢变得圣洁而娇嫩起来……
赌石密支那
进了店门，我对那些玻璃柜里的玉镯，挂件，坠子，匆匆瞄了几眼，便直奔精品柜台，慢慢欣赏起那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玉石珍品。密支那的镇馆之宝乃是一件玉雕观音，其用料是玉石界少见的羊脂玉，标价三百六十万元人民币。观音体态丰满，面目慈祥，线条自然流畅，衣褶清晰曲折，甚至连莲花花瓣的脉络也勾画了了，生动传韵。
不知是出于对玉雕观音的挚爱，还是一时头脑发热，我竟然来到赌石的柜组前，而且决定买块石头，赌上一次。对于赌石，我是略知一二。安徽灵璧就盛行赌石，先选中一块几分、几亩甚至几十亩上百亩的地面，然后就雇人开挖。走运者是刚开挖不久，就会喜得一块俊石，赚得盆满钵满，而背运者即便是挖完了所有地面，也只能得到几小块不值钱的石头。“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这就是闯荡赌石江湖的人心酸而又冒险的生活写照。
一听说我要赌石，同行的伙伴便大呼小叫地涌过来，帮我选石。这个说，黑的这块好，风化的边角已经露出莹润的碧蓝；那个说，灰色的那块肚里有宝，切开来一定会得到如水的玉石。大家七嘴八舌，服务员只是微笑，一语不发。我知道，在这些毛料玉石中，谁也不能看到其内部的藏储，再说我本来只是来体验一下赌石的快乐，何必要如此花费心思，为挑拣石头而左右为难呢？掏出六百元，我迅速拿起一块石头，和几位同行者，跟着服务员，走进了神秘的切割室。
未进切割室门之前，我还是抱着平常的心态，可一进切割室，我的心却不由得紧张起来了。因为，一位浙江的赌友，一块石头刚切开，马上就装进皮包，神神秘秘地离开玉石馆。据说，他是获得了一小块可以雕琢出几枚胸坠的蓝色翡翠，买石头的本钱翻了十几倍。我原先只打算从石头中间，一刀切下去，马上让其露出庐山真面目。可临近切割时，我却改变了主意，决定先从石头三分之一处下刀。随着切割刀旋转着接近石头，我的心也一阵阵发紧。一刀切开来，我的石头还是石头。我没有灰心，又掏二十元，从石头的另一端三分之一处，再切上一刀。朋友们见我神色紧张，也不再嘻嘻哈哈，周围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只有刀片切入石头刺耳的声音。第二刀完成，我的石头依然还是石头。不同的是，原先是一块，现在是三块了！眼看着幻想变成了泡影，我如何心甘？！再掏出二十元，在切出的中间那块玉石上再来一刀，失败成功，就此一举！随着石头的一分为二，我眼前一绿，一半切开的石头中间竟然藏着一块具有翡翠质地的玉石，其面积大如酒杯，水种纯净，里面含有丝状的蓝缕，算是翡翠中的中等品类。切割师傅估算了一下，可以打磨出两个镯子，价值千元左右。
后记：在云南的几天里，透过苍山洱海、丽江古城、赌石之城、香格里拉这些自然景观、古城建筑、饮食风俗。我不仅看到了云南的形容之美，而且还领略到了她形容里面所包含的博大精深的历史文化。这是一座人间的天堂，更是一座文化的天堂。
作者系蚌埠日报作家采访团成员
新闻推荐
一、先进单位（8个）：逍遥津街道关工委四里河街道关工委亳州路街道关工委三孝口街道关工委林店街道关工委区司法局关工委区教体局关工委区青少年校外活动中心二...
灵璧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灵璧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