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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离开的日子

半岛都市报 2022-04-11 01:38 大字

当爸爸真的不在了,我再回想起这些才会觉得,哪怕是说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那些唠叨,从省略号变成句号,它在你心底留下了一个不敢直视的深坑……

爸,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鼓励我探索这个世界的美好,你更希望我有一个安稳美满的人生。你希望我有应对未知的能力,又担心我被生活的荆棘所伤,这本身并不矛盾啊。——李圣

别后清明

人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摘自《我们仨》

2022年4月5日,是爸爸走后的第一个清明节。这一天晴空煦日,就像爸爸爱笑的眼睛。烟火尘埃的春日街头,樱花正开得素淡。

清明节前几天,山东省公安厅和青岛市公安局的“致敬·缅怀·奋进——李涌事迹‘云’报告会”正在筹备。因为妈妈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此前关于爸爸的事迹宣讲活动,她都没有参加。这一次,大家让我征求妈妈的意见,问她是否能参加。

爸爸牺牲后,妈妈极度悲恸,一度要靠吸氧来维持身体状况。参加录制,意味着要去彩排三天,单单是拿起那篇稿子,对她来说就很残忍。

妈妈很坚决地表示:要去。因为受疫情影响,安放爸爸骨灰的革命烈士纪念馆,清明节期间暂停现场祭扫,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悼念爸爸的机会,压抑的悲伤和怀念有了一个释放的渠道。另外,妈妈真心觉得基层民警特别辛苦,她也想通过对外宣讲的窗口,让更多的人理解和和支持民警们的工作。

爸爸走后,他的照片被我刻意收起来,在家里尽可能隐藏会勾起妈妈伤感情绪的一些细节。“云”讲述活动当天,演播厅大屏幕上爸爸的照片那么大,现场怀念的气氛那么浓重,我真担心妈妈的情绪克制不住,但妈妈最终从悲恸中坚强地走过来了。

梦醒时分

我不敢做梦了。可是我不敢不做梦……我的梦已经像沾了泥的杨花,飞不起来。

——摘自《我们仨》

在家里,如果看到妈妈很难过,我内心是希望可以回避掉的。

这个时候,我很怕面对妈妈,因为我们面对的是同样的伤痛,我需要压抑自己的痛,努力遮掩我的伤口,去给她一个肩膀。我多希望有一个她的好姐妹出现,能够安慰到她。但只有我俩在的话,那肯定得是我去哄她。

我从小养得比较“粗糙”,性格像个男孩。爸爸牺牲后,不管是面对媒体采访,还是接待各界慰问,都是我出面,我认为妈妈就应该被我挡在身后。我可以披荆斩棘,可我偏不擅长抚慰伤痛。此时我能做到的,只是在旁边陪着妈妈,你需要纸巾,我给你拿纸巾;你需要喝水,我去倒水,然后,为她捋捋后背,抱抱她。

不能在妈妈面前哭——这是我早就给自己立下的Flag,我的伤悲只有黑夜知道,夜里我有无数个梦境和爸爸相逢。

记得第一次梦见爸爸,场景是在老房子里,我坐在床上看电视,他就坐在我右手边,突然伸手递了一个茶叶蛋给我。因为我早上喜欢吃茶叶蛋,当他递给我茶叶蛋的瞬间,我太惊喜了:哎,爸,你怎么回来了?惊喜到我一下子哭起来,哭得太用力,把自己给哭醒了。可醒来的我马上意识到他不在了,摸摸自己的脸,只有眼泪是真实的,从梦里一直跟随到现实。

梦见爸爸的次数越来越多,从惊喜到惊讶,再到后来就习以为常了。他会在梦里和我们一起吃饭,下班儿回来和我们聊天儿,甚至帮妈妈做家务。最近一次的梦是吃完饭,妈妈跟他说:你去把地拖了。爸爸大声答应着,转身去拿拖把……

那个时候我好想问他:爸爸,你现在回来,是符合这个世界运行法则的吗?但是又不敢问他,就怕话一出口,他就不在了。我呆呆地看着他在家里忙前忙后,直到最后梦快要醒的时候,我爸说:其实在他的世界里,是我和妈妈不在了。然后他就变成一阵风,离开了。

《我们仨》里有一段,杨绛先生写她的梦境,与我的梦如出一辙:“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未完的唠叨

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带着烦恼和忧虑。

——摘自《我们仨》

我童年时,爸爸常年随部队驻扎,先是在黄岛,后在城阳,很少回家。每年假期,爸爸都在部队值班,把探亲的机会让给家在外地的战友,我和妈妈则去部队找他团聚。

从青岛到黄岛灵山卫,交通很不方便,天不亮我们就要出门,先坐公交,再坐轮渡过海,再转几趟公交。其实那段路途,现在看起来并不长,但小时候总觉得,那是“天堑”。

大概在我三四岁那年,有一次海上风太大,轮渡停航,不知道是安全意识不强,还是妈妈太想见爸爸了,总而言之,冲动的母女俩觉得“只要能去就行”。妈妈找到渔民,带着我乘上小木船就出海了。

那还是冬天,特别冷,船上没有遮挡,在风浪里格外晃,把我晃吐了,吐在了自己的毛毛衣服上。那件黄绒绒的毛毛衣服,每次拍照我都要穿,感觉自己穿上就跟小鸡一样,喜欢得不得了。

2006年,我上六年级,爸爸从部队转业到了公安交警部门,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了。但是在我的印象里,他依然是个早出晚归的爸爸。几天就要轮一个夜班,上白班的时候,他会很早出门,一般都是空着肚子上班,把路疏通顺畅了,再去吃饭。

他的饭点总是要往后延,早上是九十点钟吃饭,中午要忙到下午一两点钟吃饭,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常态。所以我妈老埋怨他:你的胆囊炎就是这样不按时吃饭得的!

当时还有一个变化,就是他回来以后,找我谈心更方便了。他太喜欢给我讲道理了,美其名曰是“家长和孩子的沟通”。他希望我能多跟他互动,但那时候我年纪小,思维还跟不上他的节奏,没法互动,最后都成了他单方面的说教。

当然了,他会举很多例子,使他的说教变得更生动。比如教育我学习就像长跑,不能说前面跑得很好,就可以松懈了,后期很多人会反超的;再比如引导我看待事物的两面性……你们可能很难想象,我小时候除了看动画片外,每天看的都是中央1、法制、军事农业等频道,那都是爸爸喜欢的内容。

爸爸最后一次和我谈心是去年9月份,他下楼倒垃圾的时候,看到了男朋友送我回家。回家后他就喊我去书桌那儿坐下,对我的思想教育内容大致是要好好孝顺双方父母,如果将来要去男方家里,多长点儿眼神儿,多帮人家干干活。

小时候,爸爸常常往我书桌旁边一坐:“李圣,你过来一下。”我整个人立马就怂了,内心独白是:你赶快说,说完了就可以了。

当爸爸真的不在了,我再回想起这些才会觉得,哪怕是说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那些唠叨,从省略号变成句号,它在你心底留下了一个不敢直视的深坑……

父心良苦

我们每天都出门走走,我们爱说“探险”去……因为我们总挑不认识的地方走,随处有所发现。

——摘自《我们仨》

我的名字叫“李圣”,出生前种种迹象表明,我应该是个男孩,这个男孩般的名字也由此而来。出生后,我童年的大部分时光在军营度过,部队的训练场就是我的游乐场。爸爸带兵去训练,我就自己爬单杠、双杠,所以生就一副男孩的性格。

(下转A1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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