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肩明月 两袖清风
郑板桥的衙门很穷,甚至在他的办公室里,连张写字的纸都找不到,只好把人家告状写来的状纸的空白处裁剪下来,当办公用纸。
一个知县,一当若干年。郑板桥既不排场,也不舒服,更没有得到实惠。两袖清风,结束了十二年的为官生涯。
最爱一窗红日照,老夫衙署冷于冰
郑板桥是个爱民官,郑板桥是个清廉的官,他认为做官的人,一旦把心思用在怎么弄钱上,官品、官德就都谈不上了,他很早就对读书人中普遍存在的中举后做官,做官后弄钱的路数和做法,表现出极大的厌恶。
郑板桥知范县时,这个黄河边上的县城人口不多。县衙的房子是破的,知县的衣服也是破的,连吃的苦蒿菜团子也是小庙里的和尚送的。他在《范县》的诗中说:苦蒿菜把邻僧送,秃袖鹑衣小吏贫。
这是不是说因为范县的经济条件太差了,使他这位新任县太爷没有条件摆谱呢?似乎也不是。因为潍县当时号称东莱首邑,是个富庶之地,郑板桥也说过“潍州原是小苏州”,应该有条件摆谱了,但是,郑板桥依然很穷。他给一位老朋友写的诗《署中无纸,书状尾数十与佛上人》中说:
闲书状尾与山僧,
乱纸荒麻叠几层,
最爱一窗红日照,
老夫衙署冷于冰。
诗的题目就说明了县太爷要写信没有纸,只好写在状纸的尾端。天冷了也没有炉火,他最盼望的就是太阳出来把冰冷的县衙照得暖和一些。
潍县三年范五年,山东老吏我居先
郑板桥这个县令既不排场,过得也不舒服。《潍县署中寄四弟》中写道:人皆以做官为荣,我今反以做官为苦。既不敢贪赃枉法,积造孽钱以害子孙,则每年廉俸所入,甚属寥寥。苟不入仕途,鬻书卖画,收入多于廉俸数倍,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意思是说,别人都以当官为荣耀,我却把当官当苦差。原因是不想祸害百姓,也不想贪赃枉法。如果不是当官而是卖画,收入比他当官可高多了!真是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
在板桥的时代,官员选择了清廉,就弄不来钱,当然也就没有给上级送礼行贿的钱,也就不能在官场上“跑步前进”了。郑板桥知县一当若干年,甚至在当时的整个山东,他都成了资历最老的知县了。对于这种情况,他写了一首诗《题画》:
潍县三年范五年,
山东老吏我居先。
一阶未进真藏拙,
只字无求幸免嫌。
郑板桥这时已当了八年县令了,整个山东他也数得上了。他自己解嘲道:一级也没有提拔,倒显出自己不是没有能力;半点也没有进步,也免得别人说自己托关系找门路了!
那时候的郑板桥不知道的是,他在知县这个职位上还要再干四年,并且最终不仅没有得到任何提拔,就连县令也做不成,只好辞官回扬州了。
乌纱掷去不为官,囊橐萧萧两袖寒
关于郑板桥去官的原因,史料上有多种说法,但是他在潍县任上给郑墨写的信中,已经流露出了去官辞职的意思。在这之后,郑板桥还写了一首词名为《宦况》表达了想法:
十年盖破黄绸被,
尽历遍、官滋味。
雨过槐厅天似水,
正宜泼茗,正宜开酿,
又是文书累。
坐曹一片吆呼碎,
衙子催人妆傀儡,
束吏平情然也未?
酒阑烛跋,漏寒风起,
多少雄心退!
当官十年,封建官场上的种种滋味他也都体验了。本来是应当品茶、饮酒的时间,却要处理烦人的文书,不过是被衙役师爷们催着去当傀儡,根本谈不上实现政治报负。官场容不得板桥,郑板桥也适应不了官场,郑板桥也只有辞官这一条路了。
离开潍县的时候,郑板桥画了一幅竹石图《予告归里,画竹别潍县绅士民》,表明自己的心迹和想法:
乌纱掷去不为官,
囊橐萧萧两袖寒。
写取一枝清瘦竹,
秋风江上作渔竿。
意思很明确就是主动辞官,自己两袖清风,一无长物,只能画一幅竹子,表达心迹了。
与郑板桥同时代的文人曾衍东在他的笔记小说《小豆棚·卷十六》中有记载:当其去潍县之日,止用驴子三头:其一板桥自乘,垫以铺陈;其一驮两书夹板,上横担阮咸一具……
这是郑板桥离开潍县的情景。郑板桥骑着毛驴,行李中只有书和乐器阮咸。就这样,他离开了官场,离开了潍县,结束了十二年的为官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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