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将迎最“慢”双十一? 驿站爆仓、送件上门成奢望、快递员派件倒贴……快递末端之殇何解

半岛都市报 2021-10-26 00:44 大字

◥采访中小王表示,他的驿站每个月也就赚4000元左右。文/图半岛全媒体记者许耀文

“双十一”的大幕已悄然拉开。成熟的电商发展以及消费者的心理预期,对快递行业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在享受大力度优惠带来的快乐之后,消费者的关注点注定会落在快递上。然而,在不少消费者眼里,今年的“双十一”可能是最“慢”的“双十一”——快递时效明显下降、送货上门难、打不通的最后一公里等等,成为浇灭消费者购物激情的冷水。快递与电商相辅相成,电商行业飞速发展,缘何快递行业却逐渐力不从心?记者在走访时发现,末快递端“不给力”或成为今年双十一的一大问题。

驿站>>>

“我实在服务不起”

“从广东发货的商品,以前3天就能到,现在5天还到不了”“快递慢到没脾气,都到本地了,好几天不派送,每次问都是缺人手爆仓”……在记者调查过程中,有不少消费者反映,最近快递越来越“慢”了。不仅如此,派送慢、破损理赔难、不送货上门、驿站太远……都是大家吐槽的原因。

“驿站就我一个人忙活,实在不方便送货上门,您能亲自来取吗……”刘娟是市北区阜新街道某社区内一家超市的老板娘,去年在超市内开起了菜鸟驿站。她刚刚与一位要求送货上门的收件人通过电话,询问对方是否方便到驿站取件,但遭到拒绝。

今年是刘娟干菜鸟驿站的第二年,与去年的200个包裹量相比,如今平常的快递量已经翻了一倍,并在持续增加。但在刘娟看来,除了工作量见涨,收入并不见涨,“放一个件就收5毛钱,我还得给菜鸟驿站后台一毛钱。除去房租水电的成本,一个件连4毛钱都赚不上,人力成本和时间成本更不敢算了。”

记者在调查中采访了20位网购消费者,其中有13位消费者表示希望送货上门。然而,现实是几乎所有人都是从快递点或快递柜取快递。“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送货上门,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可能达到的。按现在我这里一天400个件来算,一个件我顶破天才挣4毛钱,算下来一天才挣160块钱。如果400个件都送上门,再雇两个人都不一定够,这160块钱哪够三个人的工钱呀,我实在服务不起。”说起送货上门,刘娟一肚子话要说。

与刘娟相似,同样在自家超市内开设快递驿站的齐丽也认为送货上门的要求不太合理,“为了确保快递安全,我要分拣后用微信拍照给对方通知到收件人,等收件人取走后再微信确认破损问题。一个件我这有3道手续,只赚5毛钱,人少、钱低、件多,根本没法送货上门,没有人送的。”

值得注意的是,在记者走访的过程中,刘娟与齐丽都告诉记者:“如果不是有超市撑着,我肯定不会干驿站,因为根本不挣钱”。

快递员>>>

“涨派费?羊毛出在羊身上”

就在今年9月初,随着韵达方面宣布自9月1日起全网末端派费上调0.1元的话音落地,“通达系”企业已全部确定上调派费,用来提高快递员的收入。然而,真实情况却是“光打雷不下雨”。

“唉,涨价?……也就是说一说,根本没有落实到位。”小王是百世快递的快递员。5年前,小王在送快递的同时还经营了一家菜鸟驿站,他告诉记者,近年来由他派送的快递数量每年基本保持30%的增量,件越来越多,活却越来越不好干,“自从干快递这一行,派费从每件1.5元降到了1.2元,又降到现在的1块钱,一低再低,压根没涨过。”

当记者再次表示今年9月“通达系”快递均表示将上调派费时,小王表示,他知道这个事情,但确实没有收到通知。此外,在他看来,派费涨价是不可能的事情,“羊毛出在羊身上,派费涨价的话,发货肯定也涨价。除非老板自己掏腰包为成本买单。否则自始至终都是快递员在承担。”

除小王之外,记者还采访了9位“通达系”的快递员,纷纷表示从未接到派费上调的通知,派费没有上涨。末端派费并未提升,但“涨价”二字却传得沸沸扬扬,涨价到底涨在哪儿了?

“要说涨价,还真有‘涨’的地方。不是公司给我们涨派费,是驿站放件费用高了。”小孙是申通快递的快递员,主要在市南区进行派送。他告诉记者,今年他的派费不涨反降,有时甚至低到7毛钱一单,如果驿站按5毛钱来收费的话,小孙每个件只能赚2毛钱。对于“双十一”的价格浮动,小孙更“头疼”了,“双十一期间谁都忙,驿站就会给快递员涨价,有些涨到1块钱一件,这样的话我自己还倒贴,白忙活!”

“涨涨派费,交交五险吧。”在采访的最后,小王并没有期待双十一能够平稳度过、多赚一些,“最近公司让我上交了材料,说是要给快递员交五险一金,但是到底交没交?到现在都没有落实。这一行干也不是,不干也不是,但总得有人干。”

企业>>>

价格战不明智且不可持续

在记者调查过程中,“通达系”企业之一的某负责人李先生告诉记者:现实证明,近乎无底线的“价格战”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是非常不明智且不可持续的。

在我国,快递行业各环节大同小异。一件包裹的流转大致要经历“揽件-运输-分拣-运输-派送”的环节,人力、物料等相关因素所需的成本相对固定。在“价格战”酣战时,甚至有过“8毛钱发全国”的价格,远低于成本价。

快递单价持续走低,企业无法正常“开源”,各环节摊薄利润后,成本早已压至极限,难以降低。因此,环环相扣之下,企业之间的竞争压力逐渐专递至末端基础层,导致只能在末端“节流”来获得尽可能多的利润,因此导致快递员派费难涨。然而于末端快递员与驿站而言,派费就是主要收入来源。不止如此,随着我国电商产业的带动,末端业务量大幅增加。更多的劳动换不来合理的保障,导致末端利益分配不均,消费者配套服务自然难以保障。

围城之内,企业既是进攻方,也是受害方,综合来看,伤害加倍。

部分已上市快递企业财报显示,截至2021年上半年,无论是以顺丰为代表的高端快递企业,还是“通达系”企业,营业收入虽增加,但净利润均有所下降。顺丰控股实现净利润7.6亿元,同比下降79.80%；德邦股份仅实现净利润0.16亿元,跌幅近90.00%。

今年上半年,圆通速递实现净利润6.46亿元,韵达股份实现净利润4.46亿元,但两家企业净利润均同比跌超30%,跌幅分别为33.50%与34.45%；申通快递净亏损1.46亿元,同比大幅下降306.99%；中通快递作为唯一实现净利润同比增长的上市企业,增幅仅有0.15%。

“价格战”后,《关于做好快递员群体合法权益保障工作的意见》《价格违法行为行政处罚规定(修订征求意见稿)》等多条条例规定出台,开始了对快递行业的规范。但是面对体量庞大的市场,行业问题不是一纸规定就能药到病除的。

■延伸现实倒逼“升级”效果难以立竿见影

早前,市场上的“激战”最终由快递员与驿站买单。如今矛盾累及“最后一公里”,追根究底,消费者的权益又该如何保全?

企业除了“增收不增利”,没有“余粮”进行自救之外,面对伺机而动的对手、“大吞小”带来的危机,快递企业还面临两难的选择:市场增量放缓,距离饱和越来越近。面对竞争对手,若贸然涨价,则会流失市场份额；但不涨价,将会对末端造成直接影响——时效变慢就是最好的证明。

快递行业的隐患凸显,倒逼越来越多的企业进行“升级”。但面对现实,良药也无法立竿见影。

上游自动分拣、优化运输线路,下游采用电子面单、营业部设备升级……越来越多的企业试图通过优化各个环节与模式来创造利润空间。

从各企业近期的动作可以看出,在末端隐患持续加重的背景下,后台中上游资产的投入确实是趋势。

“德邦每年都会拿出营业收入总额的1.5%~2.0%用于对科技的投入,这也是前期德邦财报不那么漂亮的原因之一。最近德邦还与华为等企业达成战略合作,共同推动后台降本,避免将这一部分转嫁给我们的客户。预计在三季报或年报中,情况会得到改善,投入会有所体现。”德邦快递山东事业部产品支持组高级经理董相男告诉记者。

10月14日,申通快递发布2021年前三季度业绩预告,预计业绩持续亏损。具体影响原因之一正是为激烈的市场竞争。公司为提高全网产能,增强加盟网点的客户拓展和服务能力,加大了资本开支投放的力度。

但上游的升级不代表下游配送端的模式变革跟上步伐。想要更好地把货送到手上,就需要更多的人,成本会更高。但是现在各企业对业务的前置投入只会增加成本,很难在短期内改变末端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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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山东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