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女儿的1600天 被害人母亲讲述新东方教室奸杀案后4年
李洁向记者讲述,深夜梦中见到女儿时,听到女儿叫她“妈妈”。据海报新闻过去4年,李洁失去女儿,也失去了快乐。2016年5月19日,北京新东方昌平校区,李洁17岁的女儿姚金易被同学王祎哲奸杀。此后四年李洁为寻找真相讨回公道四处奔波,行程累计几十万公里。2018年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二审王祎哲被判处无期徒刑,2019年10月,李洁向北京市昌平区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向王祎哲及其母亲吕某霞索赔死亡赔偿金、精神损害赔偿金、丧葬费等共计超过175万元。
过去的1600天李洁没有一天不哭泣,她无法原谅杀人犯,更没法原谅自己。
把杀人犯的母亲告上法庭
“我的孩子已经死了。”李洁的眼泪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滑了下来。2020年9月27日,“新东方教室奸杀案”民事诉讼二审在北京市昌平区人民法院南口法庭开庭。
9月27日当天,李洁在庭上一直抱着女儿姚金易的照片,王祎哲的母亲吕某霞并未出庭,被告席上只有律师一个人。李洁诉状中要求被告书面道歉,但当天被告席上只有律师读了道歉信。
李洁认为读道歉信也只是作秀,“四年中王祎哲的母亲有足够的时间来道歉和赔偿,但她没有。这么长时间,她都是通过各种人给我带话,试图和我交易,让我给她的儿子写谅解书。如果我谅解,王祎哲可能十年、八年就出来了。按照现在法律规定,王祎哲被判故意杀人罪和强奸罪,最少服刑25年。”
“我无法原谅杀人犯,我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还能原谅他吗?”对于结果,李洁不在意,“钱这个东西无所谓,我只是为了讨回公道。”当天,李洁抱着女儿照片的手因为激动有些抖。回忆过去的1600天,所有的经历像个梦。
被杀的女儿
2016年5月19日晚上,李洁还在微信与女儿聊天,说到一半,女儿再未回复。当晚新东方老师查寝,发现姚金易没在宿舍,多方寻找无果,校方通知了李洁。晚上11点,李洁驱车从山东老家东营赶往北京。姚金易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早晨6点多,位置在新东方教学楼601办公室。
监控录像显示,5月19日晚王祎哲翻墙离开学校。次日清晨7时,王祎哲用母亲手机报警,自称过失杀人要自首。王祎哲供述中承认,2015年12月底,他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见到了姚金易,2016年1月1日加了姚的微信,2月初的时候,其向姚提出谈恋爱,但被拒绝。
2016年5月20日晚上7点,李洁在法医鉴定中心见到了已经死亡的姚金易。“她穿着校服,满脸是血,整个脸都是紫的,头发丝上可以看到血迹,胳膊上有伤,脖子上被掐的痕迹很明显,裤子上全是血。”
侦查阶段警方向李洁出具了姚金易的尸检报告,并要求其在尸检报告上签字,但因尸检报告中并未提到姚金易身上的外伤,李洁拒绝签字。
为推动重启尸检,李洁全国各地找专家、律师,飞重庆、飞武汉、飞上海,希望能找到权威专家介入到案件中。“我在北京待了两年,放弃了老家所有事情。但整个侦查阶段,并没有迎来转机,当时很绝望。”
此后该案件进入检察阶段,李洁要求重新进行法医鉴定的诉求有了回应,北京市人民检察院请了国内知名专家,组织了五方会谈,针对此前的法医鉴定结果进行了补充,五方会谈成为了该案的转机,最终王祎哲被定罪。
2017年6月26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下发刑事判决书。判决书中明确,王祎哲已构成强奸罪、故意杀人罪。
三见凶手
事发后,李洁回忆,先后见过王祎哲三面。第一次是在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的少年庭上,李洁描述,“他把自己弄得像个‘英雄’,头发上抹了摩丝,穿着名牌衣服。没有丝毫表情,更无丝毫畏惧。他口口声声说很爱我的女儿,不小心伤害了她,不是故意的。”第二次是在一审宣判的时候,李洁说王祎哲出庭时仍是一身名牌,人很精神,面无表情。“我仔细观察了他,当法官宣判无期徒刑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了变化。从最开始的无所谓,变成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第三次是二审开庭,李洁记得王祎哲的变化非常大,人瘦了三圈,头发也被剃了,衣服脏兮兮的。“那时候他已年满十八周岁,不会再享有未成年人的特殊待遇。”
记者了解到,检察机关曾请相关单位对王祎哲做社会调查评估,评估报告中写着,王祎哲从小与父母沟通较少,自中学便开始在学校住宿,多年在外生活,使得王祎哲的身心处于孤独的状态,父母陪伴的缺失是王祎哲在青春期出现各种问题的重要因素,王祎哲不能很好地处理与女同学的关系,家庭监管的缺失,缺乏相应的社会交往能力,遇见问题不能采取妥善的方法处理和解决,从而导致了本案的发生。
“我的人生已经没有未来”
“她小名叫妞妞,她喜欢吃苹果,喜欢喝牛奶。我以前会和她一起逛街,她走了以后,我从来不会去逛街。”4年来李洁没有从失去女儿的噩梦中走出来。“会经常梦到,有时候我问她,上哪去了,怎么这么久不联系妈妈,梦里听见她叫我妈妈,跟我说妈妈我好害怕,你来陪我。”夜里惊醒,李洁总是很难入睡。
四年来,李洁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女儿,曾经一起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做过的事,用过的东西,说过的话,讨论过的问题。给女儿买的东西,大部分都被保留着,“不会扔,扔了以后怎么办,除非我死了。”
过去四年李洁先后失去了最亲的三个人,妈妈、爸爸和女儿。“我的人生已经没有未来、没有想法、没有打算了,活一天算一天吧。”
“法官说这个案子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例未成年人因校园暴力被判无期徒刑的案件。”新东方教室奸杀案已过去4年,王祎哲因为实施犯罪期间未满18周岁被免于死刑,但对于李洁来说,这样的判决结果并不能缓解她的心理创痛。
近年来,针对未成年人犯罪在量刑上的探讨非常集中,“新东方教室奸杀案”被很多媒体拿出来当做典型案例,“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据海报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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