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在云端：人还没精分 平台先崩溃了
原创 深圳大学传播学院 新新报NewTimes
学生立场 时代潮流
“我感觉整个人都快精分（精神分裂）了。”
2月17日，黄老师在焦头烂额中度过了开学第一天。19年应届毕业的黄老师是惠州市某中学初一的班主任，同时兼任两个班的英语老师。
作为年轻的新老师，黄老师对网课已算熟悉。再加上教育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疫情期间的线上教学，前两周已经有部分高三老师开始了直播上课。
知道自己也得以“十八线小主播”的身份上课后，黄老师内心还是有些抗拒。平日里习惯了站在讲坛与学生面对面地教学，突然间要在屏幕一端“独自狂欢”，学生成为了屏幕里的“动图”，她心里没底，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效果。
但在摸索清楚网课的具体流程后，黄老师慢慢能接受了。“特别是几次直播测试下来，内心还有点小激动。”
两天没日没夜地备课，准备教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17日的早上她将迎来直播生涯的处女秀。
紧张的网课初体验
然而，还没等到她大显身手，网络平台就先“崩”了。17日上午，超星学习通、慕课网、中国大学MOOC、雨课堂等线上教育平台都出现了卡顿严重甚至崩溃的情况。
黄老师所在的学校也未能幸免。学校使用的平台是北京四中网校，原本计划20分钟左右的微课视频加25分钟线下学习，“但是从网上升旗开始就问题不断，因为网络堵塞，学生一边抱怨进不去网校，一边说点不开升旗仪式的直播”。
场面开始趋向混乱，手机电脑不断震动，家长群、学生群一直出现新信息。黄老师惊了，还没开始的直播也只能暂且放下，集中精力在手机电脑中来回切换，在几个微信群中回复信息、解决各种问题。
“看不了升旗怎么办？”“签不了到怎么办？”“课还看得了吗？”……
几十人上百人的微信群成了一锅大杂烩，黄老师理解学生和家长们的焦虑急躁，她尽可能冷静地一一安抚解释。有时一个信息发出去，底下又迅速冒出好几十条新信息，“我回完一个消息又疯狂地往上翻，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来，生怕漏掉了什么。”
回想17日上午的情形，视频通话里的黄老师满脸无奈，“平台崩溃了，我们也崩溃了。”
雨课堂崩溃页面/受访者供图
“我们学校还有好多老教师，最狼狈其实的是他们。”黄老师表示，老教师们对线上课程本就陌生，很多都是在教育部发出通知后从零学起，向自己的儿子孙子请教软件的操作，才将直播要讲的课备好。面对着崩溃的线上平台和如潮水般涌来的群消息，老教师更加手足无措。
除了学校里的老教师，线下课外辅导机构的“老”教师也十分心累，对此广州某课外辅导机构的陈老师深有感触。
陈老师所在的机构是传统的线下课外辅导机构，该机构对网络教学从未涉猎，面对疫情，被迫进入线上教育市场。
“我们通知线下课程全部转换为线上的时候，教育局还没有通知推迟开学和线上授课，所以很多家长不理解，并且线上线下课程收费是一样的，有的家长觉得我们是骗子，就退费了。”
陈老师所带的6个班级中，每个班原本都招了十多个人，但到正式线上开课后，每个班都只剩8、9个人。谈起自己第一次上网课的场景，陈老师用“非常不满意”来评价。
由于缺乏经验，陈老师表现得十分拘谨，“自顾自”的上课形式缺少与学生互动，导致课堂氛围不够活跃。此外，部分被家长逼来上课的学生在公告栏上聊天捣乱，“他们直接说我课讲得不好”。
在崩溃的群体之外，也有部分像宋老师这般顺利完成自己直播处女秀的老师。宋老师是山东某高中高三应届班的语文老师，在网课前，她已在线上答疑了一个多星期。
因为使用“智汇东方”这个相对小众的网校平台，宋老师在17日下午直播上语文课时并没有出现掉线的情况。谈起上课的情形，聊天页面里的宋老师发来一个表达兴奋的表情，“我当时其实也很紧张，但是学生们一上来就给我刷了好多小礼物，有小火箭、小花花等。”
面对学生的热情，宋老师感受到了“小网红”的待遇，也慢慢放松下来了。结束第一堂直播后，激动万分的宋老师在微博上连发了11张照片和1个视频，记录下和学生的互动瞬间。
宋老师发微博表达“收礼”的欢喜/源自微博截图
灵活应对突发状况
17日下午，学习通官方表示，由于服务器压力过大，部分用户在登陆、图片传输等功能出现短暂异常。谈及此，郑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邓老师连连赞同，“是啊是啊，周一（17日）各个高校同时排课，平台压力大确实会出现崩溃的情况。”
学习通官方公告/源自网络截图
郑州大学2月10日开始线上授课，是第一批开始线上授课的大学。为了准备好直播上课所需要的材料，邓老师在3日便开始备课。
当时学校推荐的平台有两个：超星学习通和雨课堂。正式开课时，微信群里就弹出了“进不去平台”的消息，看着直播课堂里零零星星的回复，邓老师意识到了平台网络卡顿的问题。
随即，邓老师决定更换用腾讯会议平台上课，这才使得课程顺利得进行下去。“我上课之前反复和学生强调过，如果出现网卡或者进不去的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反应，以确保上课的质量。”
除此之外，邓老师每节课都早早地虚位以待，“比如说8点钟的课，我7点半就得先进入直播间，就担心到8点的时候我进不去。”
已经有一个多星期网课经验的邓老师，俨然成为了本次网课战役中的“长者”。邓老师表示，“我的电脑至少装有3—4个上课的软件，防止遇到进不去或者网卡的情况，特别是老师进不去比学生进不去要严重得多。”
此外，郑州大学每个课程都提前建立了微信群，群里有学生、老师和教学督导，以便日常沟通和突发状况应对。谈到建议，邓老师表示：“还是得选择比较稳定的平台，比如说钉钉或者腾讯会议，而且要提前做好授课备案，灵活应对。”
云课堂改变了什么
时代创造需求。疫情时期，线上教育成为了教育舞台的主角，线上教学相较于传统的面对面课堂，优劣难辨。
对此，在高校教学的邓老师提高声调略带兴奋地说，“有学生反馈说，看着手机甚至比平时上课更能集中精力”。
但对于自制力较差的中低年级学生来说，线上教学效果却不如预期，尤其在出现网络大塞车情况时，“我们就白备课了。”
视频里的黄老师拿起手边的教案摇头补充道：“虽然会预想到上课效果可能不如在学校面对面，但没想到是这样的，其实最难的就是很多学生平台操作不熟悉，登录不进去然后就只能在微信群里聊天了。”
尽管并不清楚学生到底能不能听懂，黄老师还是在备课时，把内容写完整并将重点内容标红，“方便他们回看巩固，不过应该没有多少学生会回看吧。”
谈及线上讲课的效果，机构的陈老师也深有体会。
一方面，线上讲课的形式对于讲课效率确实有所提高，在上课开始时，陈老师会将学生的麦关闭，只留下自己这一方发声讲课，“在讲到某些需要互动的知识点时，我才会点人开麦互动，这就减少了线下聊天扯远的问题了。”
另一方面，由于采用直播的形式，陈老师无法看到学生的表情并及时收到反馈，就形成了“独自狂欢”的情况，“没有办法每个知识点都点学生回答问题，而且每个都点到。”
由此便导致了上课效果无法评估的问题，“课是上完了，但是不知道他们懂不懂。”陈老师表示，线上上课特别考验老师的讲课功底以及对学生的了解程度，“课上多了之后，学生到底是因为不懂而沉默还是已经会了，我基本能够判断出来。”
让陈老师较为担心的是作业的提交率的问题。在线下，每次讲完知识点后，陈老师都会留出5—10分钟给学生做练习、写作业；每节课课前，也会花费5分钟左右的时间检查、评讲作业，因此大部分时候，学生的作业都能在不断地督促和直接压力下完成。
而现在，每天班里都有2到3个不完成作业的学生，“以前都要盯着他们完成，现在没有盯着了，他们就不写了。”
对于这种学生，陈老师在课堂上会时刻留意他们回答问题、参与提问的活跃度，对于活跃度较低的同学，她会突击点开他们的摄像头，看他们有没有在听，课后会专门跟进他们的课后作业，也会对家长进行回访并提醒家长多协助督促孩子。
“但也不能总是提醒家长，教他们怎样教育小孩，毕竟家长把孩子交到我们手上是想解决问题的，我们总不能老是提出问题，对吧？”陈老师认为，线上教育可能会让自制力强的学生成绩更好，而那些自制力不好的学生成绩则更差。
尽管此次网课战“疫”开始在形式、经验、网络等方面上困难重重，但随着持续的接触和经验的积累，老师们也逐渐接受了这种形式。
“我现在上课还是比较顺利的，上课节奏也和以前一样了。”上了一个多星期课的郑老师在电话里笑着说道。
而陈老师所在的机构，来报名上课的学生和家长陆续增多，机构运营情况慢慢在恢复。
对于起初濒临问题不断的、濒临崩溃的黄老师来说，问题也在一步一步地解决，“学生、家长和学校都互相配合着解决问题，慢慢地也步入正轨了，但是也还希望能早日回学校上课。”黄老师在电话里边笑边说道，在此次电话补充采访中，黄老师的声音比上一次采访清脆爽朗了些许。
文字 | 郭秀婷 陈嘉欣 陈泽铭
编辑 | 唐小涵 赖文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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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新战疫 | 老师在云端：人还没精分，平台先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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