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公享年及祭拜历史考证(九) 太公崇拜向民间信仰的演化
张凯飞
(接上期)民间凡新建房屋上梁时,工匠必先用红纸写下“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几个大字,贴在木梁上。然后烧香磕头,鸣放鞭炮祭拜姜太公,再从梁上往下扔馒头,撒铜钱,俗称“抛梁”。
陕北地区的人家在修建窑洞时要举行“合龙口”仪式,在仪式上,主持人唱道:“一合龙口不再开,家添人口外添财。窑里窑外喜气生,天神地仙降福来。一撒东方甲乙木,二撒南方丙丁火,三撒西方庚辛金,四撒北方壬癸水,五撒中央戊己土。匠工无忌,主家无忌,天无忌,地无忌,姜太公在此,百事无禁忌,大吉大利。”
当住宅逢路冲或屋角相对时,人们也用红纸写上“姜太公在此,百事无禁忌”诸字,并画上黄色的符贴在墙上,意在挡煞。赶山会的商人,认为凡山会就有庙宇,凡庙宇必有邪鬼,而且不但活人要去赶山会,阴魂邪鬼也会去,因此随身携带姜太公护身符,以求平安。
就这样,姜太公被民间奉为驱邪神,人们用姜太公来抵御一切灾祸,保证太平安康。姜太公像既成了辟邪物,又成了吉祥图。“太公在此,无所畏惧”“太公在此,一切随意”“太公在此,大吉大利”等吉祥语被书写成文字,在民间广为张贴,习俗相沿,迄今不衰。
民间信仰不仅是一种特殊的社会意识形式,同时也是一种社会现象和文化现象。它能够真切地反映出一个时段或者一个时代的精神活动和意识形式。在我国漫长的历史时期里,存在形形色色的神灵信仰,有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等形式。在这些众多的神灵崇拜中,各时代、各地区又会因为各种因素既有明显的共性,同时也存在着强烈的差异性。
作为民间信仰中具有广大信众的“太公崇拜”就是如此,它经历了不同历史时期的演变。从姜太公自商周之际出现开始,经由西周、秦汉、魏晋、隋唐、宋元明清等不同历史阶段,每一个时期伴随着统治政策的不同导致在太公信仰上也存在或多或少的差异。但是,在民间的崇拜信仰体系中,人们对于作为智慧勇武化身的“姜太公”的崇拜却并没有随着国家崇拜制度的终止而终止,而是经过长期的流传和积淀,出现了由迷信向民间信俗渐次转化的趋势,成为人们乞求平安的一种心理寄托。民国以来,各地志书中即较多的记载了这种变化:
彩舆至婿家,止于门,主人肃客人。设案于庭,案之上豕首一,以红笺封其口,实米于升,亦红笺幂之,燃蜡炷香,置酒于案。祝者向彩舆撒米,以祓不祥,祝以词日:日吉时良,天地开张。新人已到,车马还乡,云云,俗谓之“回车马”。其书“姜太公在此”者,不知其何所典,传言为避神煞。
腊月二十三日,预备糖饼,扎一小马供于送灶之暮,又竖起灯笼高杆于庭,红笺书曰“太公在此”四字粘之,谓之“灯笼杆”。言备除夕诸神下界,姜太公无位可居,当移驾于灯杆之下故也。
迎亲到门,陈设猪头、酒礼,道士宣演一切,谓之回车马,以为逢凶化吉。门首大书“姜太公在此,诸神回避”。而与姜太公关系极为密切的山东地区,这些民间信俗则更为普及,以历史上位于齐国腹心地区的潍坊区域为例,建国后所修市、县两级志书对此仍有较为详细的记载:
旧时住房禁忌较多。……住屋面对巷口、小胡同,小胡同又叫“箭道”,会射伤其家,均大忌,多置砖或木牌,上刻或书“太公在此”“泰山石敢当”字样以破解。
房禁。正房不能矮于南屋,矮者脊上竖砖拔高;正房不能高于两邻的正房;屋冲路箭,须在冲向墙上设“太公在此”或“泰山镇宅”等字牌;闰月年不盖正房;挂屋必须矮于正房;大门口不能同堂屋门口相冲;栏圈不能与正房相冲。
禁忌。……如住房对着巷口,须用砖或木牌,刻上“太公在此”或“泰山石敢当”等字,嵌置墙上,以趋吉避凶。
旧时忌在“太岁”方向盖屋,名为“冲太岁”。如住房面对小胡同,称“箭道”,怕射伤其家,便置砖或木牌于其墙上,写上“太公在此”或“泰山石敢当”。
旧时群众建房,先选好地基,再择“吉日”动工。安门时,门框贴上写有“昨日太公从此过,说是今日宜安门”等内容的对联,横批则是“安门大吉”,窗上贴“安窗大吉”,梁上贴“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一类的横条,脊檩上贴“吉星高照”竖贴,挂一红布,以示吉祥,并吃面条、吃黄米糕庆贺。今农村建房仍沿旧俗,但择吉日者渐少。
旧时建房,要看“风水”择基,“查日子”开工。开工之日,拜土地神,办“开工酒”,宴请工匠师傅,门框喜张贴“太公从此过,今日好安门”。
以上这些有关姜太公的民间信俗,当今在许多地区依然流行。但这些辞灶时的“太公在此”的红笺、迎亲时“姜太公在此,诸神回避”的字条、建房时“姜太公在此,上梁大吉”条幅、墙上所嵌的“太公在此”的字牌,并不意味人们普遍还残留着封建迷信思想,只是“太公崇拜”已积淀成了中华民族都有的民风民俗的表现形式,这些至今仍普遍流传于民间的“太公在此”的神符,演化为人们渴望和追求驱灾避祸、祈望平安的一种精神寄托,姜太公亦人亦神,延绵三千多年从没有离开过百姓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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