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冬日往事
王琎摄□新时报记者
徐敏
11 月 30日，北京被皑皑初雪覆盖。雪，让故宫成了最红“打卡地”。冬日的故宫比其他季节似乎更有故事，片片雪花中的古老皇宫诉说着不可 回 头 的 过往。料峭寒冷的紫禁城中，曾经上演过王朝更替、风云变革、红粉遗恨等王朝旧事。冬日的故宫，适合讲一讲这样的故事。
不安稳的永乐皇帝和末代皇帝溥仪
永乐十九年（公元1421年）正月，北京的冬季，辽阔而寒冷。大雪覆盖了巍峨华美的宫殿。早已习惯了多年出征的明成祖朱棣，此前以燕地为封地，对这样的冬季并不陌生。然而跟随他一同前来的、自幼成长在烟雨江南的妃子和宫女们，对这里的气候多有不适。不管如何，未来他们将居住在北纬39°的北京紫禁城。这一年冬天，修建了十余年的北京故宫，终于迎来了在这里统治华夏江山的第一任皇帝——永乐大帝。
这年正月初一，紫禁城迎来了迁都大典。强盛的大明帝国睥睨万邦，来自亚洲、阿拉伯、非洲和印度洋各地的国王和使臣们聚集于宏伟的紫禁城向明成祖宣誓效忠，他们还目睹了雄伟神奇的紫禁城的落成典礼。这个花费了之前明朝十几年财政收入大部分的宫殿，伴随着各国使臣的回国而名扬天下，明成祖稳坐紫禁城继续着他的统治。在本不适合出海的冬季，明成祖依然命郑和第六次下西洋。
大雪飘落，皇宫内殿暖气氤氲。事实上明成祖内心始终有一根刺，这根刺就是他的侄子朱允炆，也就是前任皇帝建文帝。学界内有人推测，明成祖派郑和出使西洋的另一个目的是寻找朱允炆的下落，他同时派出了内臣胡濙在江南暗地寻访。明成祖到底有没有找到建文帝史书没有明确记载，只是，这个雄韬伟略的永乐皇帝，只在他的紫禁城里度过了3年多的帝王时光，便病逝在北方战场上。
帝王更迭，紫禁城中岁月倏忽而过。1678年12月13日，寒冷的冬日，康熙皇帝的第四子出生在永和宫，取名胤禛。当时他一定没有料到这个出身并不高贵且天资平平的儿子，会在“九子夺嫡”的险恶政治风波中胜出。在位13年的雍正帝，上承康熙61年的励精图治，下启乾隆皇帝又是一个甲子年的统治，承接和延续了长达130余年的“康乾盛世”。这大概是故宫历史上最长的安宁祥和岁月。
光绪34年，也就是公元1906年正月十四，寒冬尚未消退，大清朝、也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位皇帝溥仪出生。他的运气远没有先祖雍正帝那般好，命运操控在别人手中，一生两次登基两次在位，终究抵抗不住滚滚而来的历史潮流，末代皇帝溥仪最终成为一名普通公民。
和平的和流血的那些宫廷政变
景泰八年（公元1457年），正月十七日清晨，紫禁城内突然钟鼓齐鸣，等待上朝的文武百官顿时乱作一团。在位的明代宗朱祁钰正在乾清宫梳洗，准备临朝，突然听到前面钟鼓声，十分惊愕。正在疑惑之间，左副都御史徐有贞高声宣布“上皇复辟矣”，然后催促群臣入贺。这一天，已经退位8年的明英宗朱祁镇再次即位。这是一场没有流血、没有死一个人的宫廷政变，料峭的紫禁城再次易主，历史重新续写。
这场政变要从8年前的土木堡之变说起。正统14年（1449年）6月，瓦剌屡次入侵明朝边境，明英宗亲率20万精锐大军出征，计划从大同北上，与瓦剌在明朝边境决战。然而明朝不敌，明英宗被瓦刺胡人俘虏，因皇子尚幼，其弟朱祁钰被推举为皇帝，也就是明代宗。后来，兵部侍郎于谦成功抗敌并与瓦刺议和，瓦刺同意让明英宗回京。明英宗回京后过了8年的软禁生活，最终大将石亨、政客徐有贞、太监曹吉祥等拥戴明英宗朱祁镇复位。这年正月十七，朱祁镇再次登上皇位。权杖狰狞血犹在，无情最是帝王家。这一天对他而言，冬日渐远，又一个春天来了。
紫禁城中最有权势的女人中，慈禧太后是一个。1861年初冬的一场辛酉政变，慈禧太后开始垂帘听政，正式成为清政府的最高掌权人。这年8月底，咸丰帝病死热河避暑山庄。近3个月后，新皇帝载淳生母皇太后叶赫那拉氏，也就是慈禧太后串通奕昕、奕譞、胜保等人，将咸丰帝临死前任命为“赞襄政务”的8个大臣一网打尽。其中，肃顺处斩，载垣、端华赐令自尽，余皆被罢逐。政变后9天载淳继位，改元同治。政变后1个月，东西两太后“御养心殿垂帘听政”。但实际上，慈禧掌握清政府的最高权力，历时47年之久。1861年开始的这个冬天对清政府来说，越加寒冷了。
闭关锁国的清政府不知道这时外面的世界已经是翻天覆地。这一年，俄国进行了农奴制改革，改革后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扫清了障碍；美国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南北战争，亚伯拉罕·林肯当选为总统；德国天文学家用望远镜发现了天狼伴星；英国科学家发现了化学元素铊。
皇后们的最后一个冬天
乾隆12年（公元1747年）春节前，紫禁城宫内宫外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这一年，四海生平，国泰民安，36岁的乾隆帝意气风发，年富力强，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安好。谁也想不到，他的结发皇后、也是他最钟爱的女子富察氏，即将度过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冬天。这年除夕之夜，富察皇后年仅两岁的次子永琮因天花而亡。长春宫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无论乾隆怎样好言宽慰，富察皇后始终以泪洗面、沉默不语。
这是富察皇后第二次失去儿子，她一病不起。年后，病了一个冬季的富察皇后终于康复。乾隆13年年初，皇帝带上皇后一起去山东祭拜孔庙，祭拜之外主要想给富察氏散散心。不料富察皇后又病情突发，乾隆为了不让她回城路上劳顿，当即选择了更为平稳的水运返京，可惜在当年三月十一日，富察皇后病死于船上。“吉地临旋跸，种松茂入云。暮春中浣忆，四十八年分。”乾隆皇帝86岁那年最后一次到富察皇后陵前，写下了这样的伤感诗句。想来富察皇后离世前的最后一个冬日，丧子之寒透彻心间，但也有来自帝王的真挚温情。
比起富察氏，康熙皇帝的生母离世时更加年轻和突然。佟佳氏出身汉人，13岁嫁给顺治皇帝，14岁生下皇子玄烨。顺治皇帝去世后，玄烨登基成为康熙帝，康熙尊封一直在后宫并不受宠的生母佟佳氏为皇太后。虽然佟佳氏在宫中没有多少实际权力，却也是万人之上的尊崇和荣耀。然而，1662年冬，才做了一年多皇太后的佟佳氏忽然病重。她究竟身患何病史书没有记载，只记录了9岁的康熙帝“朝夕虔侍，亲尝汤药，目不交睫，衣不解带”，整个冬天，年幼的康熙皇帝百般周全地照料着自己的母亲。可惜次年开春，年仅23岁的佟佳氏还是因病离世，康熙帝昼夜守灵，水米不进。后来，他尊封佟佳氏为孝康章皇后。
1912年2月12日，隆裕皇后带着小皇帝溥仪颁发《清帝退位诏书》。过完了人生最后一个冬天，看到了历史的改朝换代，裕隆皇后病逝在承载了她爱恨情仇的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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